南胥之於她,是一位十分優秀的師傅。
而聞松之於她,是一位“引路人”,將她帶出了十幾年的渾噩,教會她思考將來,思考人生,思考……夢想。
教書容易,育人難。
點撥並點醒一個人,就更難。
很多人一生渾噩,說不定,就是沒有遇到一個好師傅。
因著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南胥,心中酸澀,便強行抽離思緒,放空了一會兒後,突然意識到帳篷裡還有長鶴,一瞬間,又惆悵起來。
“為什麼來助我?”
長鶴跟她之間只是普通的主僕情誼,他完全沒有必要做到這種份上。
要知,她現在做的事,若是失敗了,那便是刻在史書恥辱柱上的亂臣賊子,會被後世唾罵千千萬萬年。
當時長鶴並沒有回答她,過後,也沒有回答。
但是她卻知道他的意圖。
他不是在助她,他是在助晏安唯一的妹妹。
或許,他盼望著有一天,她能給他一個答案。
“我會找出兇手,為她報仇的。”
她說出這句話時,長鶴一震。
沒一會兒,他便看著前方,冷靜平淡地道:“我要最後一刀。”
以最平淡的語氣將濃重的恨意宣之於口,就連無垢,都有些吃驚。
……
無垢遣人調查民意的事,沒一會兒就被傳開,也很快傳到了傅道清的營帳中。
“你們想與北漠通商?”
傅道清沉聲問,身上的肅殺之氣波及到蘇子安,令他發怵。
武將的肅殺是由血腥人命一層一層堆疊起來的,很少有文人能夠在久經沙場的武將面前從容談笑。
蘇子安的“怵”是在情理之中,但他盡力壓下了心中不由自主的懼怕情緒,表面上一派平和,“不錯。”
“為何?”
“聯城乾旱,雖不缺水缺糧,但家家戶戶,算不得富餘,要是遇上旱季,收成不好,饑荒便會隨時爆發。若仿效騰關,兩國百姓間互通有無,不定可以解決此事。”
傅道清沉默著,看著站在一旁的裨將,裨將與他對視一眼後,中氣十足地問:“來我們鎮北軍營,又是為何?”
蘇子安謙卑地道:“因為聯城有今日的安寧,皆是鎮北軍的將士拋頭顱灑熱血所換來的。”
裨將聽他這麼說,也有些自得,“你們也算拎得清。”
“若要與北漠通商,只有公主一人說也不作數,還得鎮北大將軍同意,全體將士們樂意。”
蘇子安的話進退得當,哄得裨將很是高興。
傅道清將兩人一來一回的溝通看在眼裡,對著裨將道:“行了,閒話莫說,你帶著他去軍營裡問問,看看我鎮北軍的想法。”
裨將正色道:“遵令 !”
“謝將軍。”
蘇子安真誠道謝。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傅道清陷入深思。
這日,他從軍營回府後,便招來了青黛。
“聞松跟她聯絡了?”
青黛一愣,隨即垂眸,“屬下不知。”
言畢,她怕傅道清以為敷衍,又補充:“公主這幾日並未回將軍府,在那邊發生了什麼,屬下是不知的。而且……近年來,公主與屬下生分了許多,即便她回了將軍府,屬下也套不出任何話。”
傅道清聽了,並不動氣,只是淡淡地道:“倒是沒想到,最後是裴光濟讓你們倆生分了。”
青黛不作聲。
“若你當初沒有多管閒事就好了,無垢那丫頭,就不會把聞松奉為她的‘至聖師’。”
傅道清嘮家常一般的話,讓青黛大驚失色,立時跪下,“主公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