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城。
大祁最北端的城市,與北漠遙遙相望。大祁最精銳的部隊便駐紮在聯城城門之外。
而裴無垢則居住在聯城中心的鎮北將軍府中。
到了聯城的無垢便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
本該坐月子,被人好生伺候著,卻一路舟車勞頓,能挺到聯城才倒下,對於嬌生慣養的她而言,已經是意志堅強了。
然而,這一次的昏迷,成了壓倒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昏迷了三天三夜。
夜夜都是可怕的夢魘。
她的孩子滿身是血,不停在喊著孃親,她的丈夫明明聽見了,卻狠心不管不問……
畫面一轉,父皇紅著雙眼,責問她,罵她無用,罵她辜負了他的期待。
再然後,渾身是血的周密突然出現在她眼前,近距離地哭訴,問她為什麼沒有救他……
這些夢折磨著她,讓她不停地囈語,不停地抽泣。
想醒,醒不過來。
混亂之後,她夢見了母后。
母后將小小的她抱在懷裡。
“母后,兒臣想您了。”
母后朝她笑得溫柔,“母后也想你了。”
長大的晏安在這時走了過來,氣鼓鼓地盯著糰子一樣的她,“你別想和我搶母后,這個位置不是你的,你該回去了!”
小糰子從來沒有見過晏安這麼兇狠的模樣,溼潤著雙眼,怯生生地問:“回去?回哪裡去呀?”
晏安將她從母后懷裡搶出來,舉得高高的,“當然是回屬於你的地方。”
說完,晏安鬆開了雙手。
小無垢直直下墜。
在與地面相接的一剎那,她從夢魘之中驚醒了過來。
這已經是她到聯城的第四日下午。
青黛在一旁哭泣,見到她醒了,高興得不得了,不停地喊著“大夫”。
第六日。
無垢已經清醒。
她開始回顧永寧殿一事。
從頭回想到尾之後,她低頭,無可奈何地一笑。
她真的是覺得自己的性格,太軟弱了。
即使知道了阿茶和南胥的關係,她也沒有怪過阿茶。
很奇怪不是?
就像,她知道南胥和她對立,但仔細想過之後,她又不怪他了。還有聖旨之類的事,應該不是他告密,而是她真的技不如人。
徐廷驊出現在永寧殿上的時機巧妙,應該就是昭陽的人。昭陽拿到了那份聖旨,即使不知她手上有,也應該是做足了準備,而她就這麼毫無準備地往前瞎衝,沒有任何策略,白白將機會葬送,被人打得毫無招架之力。
她能將此事怪在南胥頭上麼?
不能。
純屬自己無能。
或許,她該找一個人來恨,來推卸責任。
可是她太軟弱了,連找一個恨的人都不敢,都不忍心。
若是普通人還好,可作為帝王,可以算得上是懦弱無能吧?
父皇之所以傳位給她,是真的沒有人選了吧。
無奈之舉。
那麼,聞松呢?到底看中了她什麼呢?
無論是性格還是才智,她都輸人一籌,甚至,至今,她都不知道她的這位先生,是死是活。
無垢陷入了自怨自艾的情緒,無法自拔。
“公主,將軍回府了。”
無垢來將軍府已有六日,傅道清卻一直不在府上。
天子駕崩,大祁亂作一團,北漠虎視眈眈,傅道清作為鎮北大將,必須坐鎮軍中。
無垢雖然在將軍府養身體,但無時無刻不在提心吊膽,擔心北漠有變。
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