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事有什麼難處?難道,子嬰也跟著出去遛馬去了?”宇文敬看著那少年一臉無奈的模樣,語氣加重,沉悶出聲,“君丫頭,你對朕說實話,最近,他們是不是走得很近?”
“這……”
當然是很近,近到險些一起滾到床榻上去!
久居深宮的少年男女,一旦脫離束縛,心思便於這山林的野草無異,在合適的時機與環境中,瘋了一般生長蔓延,這個問題,卻是明知故問了。
君浣溪尚在沉吟,只聽得嘭的一聲響,宇文敬怒極揮手,將榻邊油燈擊落,燈油灑了一地。
“這個混帳小子!朕早就告誡過他,怎的如此同情心氾濫,這樣要出大事!”
“陛下息怒——”
大事,早就出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那個該死的男人可是逍遙快活了,受苦受難的卻是自己……
那半宿折磨,實在是拆體傷肌,刻骨銘心。
君浣溪心底哀嘆數聲,口中卻本能為那該死的男人辯解:“陛下,其實楚略除了沒有一個好的家世背景,其他條件也都不錯,還是陛下您親自御賜名號的北俠公子,光明磊落,俠肝義膽,這些年也是馬首是瞻,忠貞不二,消除爭端,平息禍患,不論在朝在野,都是立下赫赫功勞。臣斗膽說句實話,他配陛下您那位刁蠻公主,實在綽綽有餘!”
“哦,他真那麼好?”宇文敬看她一眼,好笑道:“這樣好的青年男子,為何你卻不上心,卻沒想著給自己留意?你這年紀也是不小了,已過適婚年齡,先前一口拒絕朕的三位皇兒,那麼楚略呢,你還是看不起嗎?”
“臣……”君浣溪雙手奉上溫度合適的藥汁,清淡一笑,“楚大非偶,不是臣的良配。”
“良配,楚略都不是,那還有誰?衛臨風?沈奕安?那兩個小子,不過是生的俊俏些,話說好聽些罷了,依朕看來,哼哼……”
“陛下,事關兒女私情,不屬於陛下管轄之國體,兩者並無相干,還望陛下成全,不予再提。”君浣溪溫言軟語過後,不忘正事道,“陛下,趁熱喝藥吧。”
“你!好你個伶牙俐齒的丫頭!”宇文敬連哼數聲,面色變幻莫測,終是接過藥碗,一口飲盡。
君浣溪暗自好笑,見好就收,不敢再捻虎鬚,默默為他針灸與按摩。
約莫個半時辰,一切完畢,扶他躺下,又轉身去看那邊榻上的宇文明瑞。
“浣溪,太子到底還有沒有救,你,給朕說實話。”
君浣溪沒有說話,只是小心托起宇文明瑞的頭,輕輕點選著其耳尖三分位置的龍躍穴,數十次之後,見他氣息微弱,毫無反應,不禁稍微蹙眉。
想了想,又掌心向下,雙手按住其掌控牙關處的頰車穴,不斷揉按,終於令得他微微張口,緩緩灌入新鮮藥汁。
一小罐藥汁喂完,方才鬆了一口氣,抬頭笑道:“回陛下,所需藥草已經採摘回來,煉成藥汁,太子,有救。”
宇文敬聽得這話,長吁一口氣,又問道:“那麼,他幾時能醒?”
君浣溪搖了搖頭道:“這個倒是說不準了,臣會輔以針灸刺穴,還要看太子自身的心性毅力——”
這位太子面相溫文,氣質脫俗,卻不是個生性堅韌強勁之人,能否醒轉,倒真是個未知數;還有,他之前手腳俱損,這一項恢復起來也是相當困難,若沒有頑強的意志力去進行復健,就算被自己救醒,這輩子也只能是癱在床榻上,成為一名無法自理的廢人。
安安嘆氣,這些話,此時卻是不能言明,只能壓在心底,走一步是一步了。
屋外隱隱傳來馬蹄聲,不一會,門口黑影閃過,君浣溪正好抬眼,已經看清來人。
咦,他回來了?那身形動作,可是在向自己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