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過覺,卻不認得我是誰。那時候我是想講這個故事給你聽,如果你肯留下來……”
可是,她不肯。他們基地的特工就像一群偏執的瘋子,信仰比命大。可也就是這個瘋子,最後拋棄了信仰,為他生下一個孩子。
信仰再怎麼比天大,卻沒能大過對他的愛。
季江然怎麼可能不懂她,不憐她?
穆西抓著他的手,他的手指修長白皙,骨節分明,被她像救命的稻草一樣緊緊的抓著。她以為他將真相說出來,是要怒火中燒,怨恨她的欺騙,所以才想要伸出手來狠狠的將她推出去。
可是季江然這樣緊緊的抱著她,他襯衣的衣料蹭著她光滑的面板,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可以感受他的體溫。方覺得這樣暖,他心平氣和,眉眼間只是疼惜。
還有懊悔。
是的,季江然怕舊事重提,就是怕自己靈魂深處的那份懊悔。就像一個猙獰的口子,連他都膽怯撕開來看。
他的聲音有一絲顫抖,彷彿閻羅殿前的拷問與鞭笞。“你一定好奇,我是什麼時候查出你的身份,在我利用安子析收購華宇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你做什麼的了。我將華宇收購,讓它成為東帝的一部分,就是因為我知道了你的真實身份,只怕放在季江影的手裡,你會查出什麼。華宇有世界領先的資訊科技,當初我們處心積慮從顧家得到華宇,就是看重了它的領先地位。與基地相抗衡,我們一定要有過硬的資訊裝置,華宇是我們一早盯上的目標,所以無論如何不能失去。”
穆西靜靜的看著他,原來那麼早他就已經看破玄機。卻不驚不詫,他看破的東西太多太多,永遠都是這樣匪夷所思。挾著雷霆萬鈞,像季江影說過的,防不勝防。
“既然你已經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又知道我是做什麼的,為什麼不告訴季江影……那樣,他或許就不會死。”
宛如一道閃道劃閃而過,瞬間凌厲地將他劈中。
季江然忽然覺得痛楚萬分,就要無法呼吸了。他緊緊鉗制她的肩膀,要將她的骨頭捏碎了。
才艱難的吐字:“我是沒有告訴他,這一輩子我最對不起的人是我大哥……若說有一個人在演戲,不是他,也不是你,那個作秀的人是我。我明明知道你是基地派來的間諜,卻隻字未提。連我對你的情愫也只是循序漸進,並不敢露出破綻讓他知道我曾經遇見過你。他那樣精明的人,即便這樣,還是覺察出我是在設一道網捕獲你,不過他一直不明朗的,就是你是我許多年前第一眼看中的女人。否則你沒有逃生的餘地,他真的會殺掉你……”
那眼淚還是大顆大顆的流下來,一顆一顆像子彈一樣打在她的身上,滾燙的,而他只肖片刻泣不成聲,是真的痛徹心扉。“可我卻沒想到,你會真的要了我大哥的命,那麼快,我還來不及挽救他……是我親手殺死了我大哥,那個罪孽深重的人一直是我……嗚……我明知道你是一柄利仞,卻眼睜睜的看著你重重的將他劈開。我沒想到你出手那樣快,我以為保全了你,我可以再想辦法挽救我大哥,可是我沒能夠……”
穆西徹底慘白了一張臉,剎那間跟紙一樣白。心狠狠的糾結抽搐,看他匍匐在自己的懷裡痛哭流涕,像個小孩子。這些年過去了,他心中的愧疚與不安仍舊如影隨形,一絲一毫不曾泯滅,只怕一輩子都不能好過。
他最敬愛珍重的大哥,最不可分離的手足親情,因為一個女人,最後斷送在他的手上。季江然一定將這筆血債記到了自己的頭上。他那樣愧對自己的家人,一輩子無力償還。
是他聯合她一起,將他從小到大最親近的人殺掉了。他心中有怎樣的痛觸,她怎麼能體會?
穆西只覺得鼻骨酸透,那眼淚肆無忌憚的淌下來,抱著他的手臂顫起來,瞬間氣息羸弱。
天哪,四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