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難分……
“你有沒有感覺到自己在背叛安德烈·戴維斯?”
“你也管這個?”這是居委會管的事——在我的祖國。
“當然不管。”
“你管也沒關係。無所謂。”
“希望你不要認為我像長舌婦。”
“我也希望。”
“你希望什麼?”
“你希望我不要把你看成長舌婦——我也希望我不把你看成個長舌婦。”
他笑起來。不是長舌婦的笑法、是個二流子的笑。
“對不起,我不該操心你的道德。”
“沒關係。”
“你好像不擔心自己會對不起安德烈。”
“我是不擔心。”
“哦?!”
“因為我不打算對不起他。”
“那你和里昂?……”
“你別為我和里昂擔心。”
“不,我是說……”他又是一個二流子的笑。但他停住不說了,生怕我吃不消。
“你是說,我這兒跟安德烈·戴維斯正搞著‘正式羅曼史’,私下裡又去跟個有前科的里昂勾搭。所以我請你放心。”
“你是‘臨時豔遇’?”
“現在還不是豔遇。如果成了豔遇你更該放心了。”我看著他吃力地在理解我,漂亮而淺薄的眼睛很慢很重地眨一下。“你看,假如我跟里昂成了豔遇,也就省了你啦。”你還不懂?“我要是取消了和美國外交官戴維斯的婚約,不就沒你什麼事了嗎?你們對我的審問,還有什麼審頭?”你一小時少說掙五十元吧?美國人民辛辛苦苦工作,老老實實納稅,就讓你糟蹋在我這個“案子”上。
“這不是審問。你不該把它看成審問。”
“行,不是審問。”那是你不誤正業嘍?“國務院安全部的調查員也一再跟我說:這不是審問。”
“他們也開始介入了?”
“我以為你們知道。”你少跟我玩“中統”、“軍統”。
“他們都提了些什麼問題?”
“例行問題。”
他失神了一會兒,眼睛的藍色也褪去一些。我跟里昂若真搞起任何型別的“羅曼史”,就得讓便衣們(無論哪個部門的便衣們)徹底前功盡棄。這樣一想,我大致不困了。
“你上禮拜二晚上遭了搶劫?”
“沒錯。”我的五十九塊現鈔,一個假鑽戒,都在十秒鐘之內落到了盜匪手裡。那盜匪十七歲,或更年輕些。我一點兒事都沒讓他費,把假首飾真鈔票全給了他。他手裡的刀大概不是假的,但他持刀的姿勢不太像真的。我好說好商量地請他把我的身份證、學生證扔下再跑。他扔下了我的學生證。這也不壞了,學生證能使我買機票的時候得到大折扣。
“當然,你也有過錯——你不應該在半夜十一點步行。芝加哥南部,白天你都不該獨自步行。這是你的不是。”
“是的。”你呢?我給人搶劫,你不去追殺那個劫匪,反來審我,找我的不是。
“以後你絕對不要一個人走夜路。”
“我十點鐘下課。乘不起計程車,你說我不步行怎麼辦?”
“我是擔心你一個人在夜裡步行,那個輕量級搶劫恐怕是所能發生的壞事中最美好的一樁了!你就不應該從牧師家搬出來!”
“嗯,可能那是個失策。”牧師太太又在籌備更大的一次捐助晚會,要我準備至少十個像“芒果樹”那樣的故事。她這次的雄心大志是爭取籌到我下學期的學費。因為我的獎學金落了空,我的學位可能會流產。牧師太太說她一定把四五百個人集合到更大的教堂,去聽我的濫情故事。我比較討厭賣“情感狗皮膏”的人,尤其對自己賣狗皮膏藥的形象感到噁心,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