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穿過大殿的側窗,斜照在了長桌之上。
少年道士端坐長凳。
閉目,靜坐、凝神、吸氣。
張開眼睛:“刷!”
他揮舞起刷子蘸起紅墨,用力按在了雕版之上,均勻而有力。
而另一隻手則抓起一張黃紙,壓在了雕版之上。
最近王七郎的雜事從砍柴變成了印往生錢,每一張往生錢上還要寫上長生觀和自己的名字,彷彿這樣就真的具有某種法力一般。
因為他上山之前讀過書還寫得一手好字,因此成為了最適合此事的弟子。
一旁坐在門檻上的陸長生則在用黃紙折金元寶、折金條。
百無聊賴的他一邊將摺好的金元寶扔進竹筐,一邊看著王七郎印個往生錢和文人舞文弄墨一般。
冷淡的嘲諷他:“裝相。”
王七郎早已與陸長生相熟,知道他是個什麼性子,最近他還偷看到陸長生拿著毛筆偷偷練字,卻又生怕被自己發現。
他這是羨慕自己寫得一手好字,又不甘認輸承認比不上自己。
王七郎拿著毛筆探前身子,趴在桌子上接近陸長生,調笑著說道:“想學我這手字麼?”
“想學的話~”
“我教你啊!”
陸長生有些意動,最後還是拒絕。
這個桃花眼抱著竹筐坐到了另一邊,極力維持著自己的孤傲,哼哼說道。
“不學!”
“哈哈哈哈哈哈!”王七郎看著他這副模樣,突然笑了起來。
陸長生惱了,一整個下午一句話沒說。
忙活了一天,山上砍柴的師兄弟也一個個揹著柴捆回來了,經過前院的時候紛紛和王七郎以及陸長生打著招呼。
“餓死了餓死了!”道人們放下柴火,揮袖拭汗。
忙活的時候不覺得,一停下來便感覺飢腸轆轆。
“今天晚上吃什麼啊!”相熟的師兄拿起了王七郎印的往生錢,一邊問道。
還沒等王七郎回答,又接著說道:“你這印得也太認真了,一個字和邊角都沒缺。”
王七郎點頭:“到時候別人可是要花錢買的,當然得細緻一些。”
對方立刻又說道:“這麼說來,馬上又要派人下山了。”
一說到下山,眾師兄弟都有些期待:“不知道這一次輪到誰,我也想要下山看看。”
這些往生錢最後打上大印、柴火精煉成為製藥煉丹的精炭後,每個月一次都會讓山上的弟子拿到山下的道觀。
回來的時候帶著糧食、油鹽送上山,觀中普通弟子靠這個自給自足和修行。
用師叔陳長老的話來說:“人在世間,最重要的便是靠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
“這才是活著。”
王七郎成為了太玄上人的大弟子之後,學會了法術,好像也沒有什麼變化。
每個人都做著自己力所能及的事,長生觀也沒有將弟子分成三六九等,所有人都一視同仁。
不論內門還是外門弟子,若不能完成雜事和任務,都會受到處罰。
在山上,彷彿學得法術並不是什麼值得依仗的東西。
人活在這世上,最後不過就是做事、吃飯、睡覺三件事。
眾弟子吃完飯後,看到天邊落日。
往日裡這個時候便差不多該休息了,然而一眾師兄弟卻興奮的站起身來,朝著偏院聚集。
偏院有著一堵白牆,是新刷的。
雪白且沒有一絲汙跡。
“開戲了!”
“開戲了!”
灶房燒火做飯的師兄連鍋都沒刷就跑過來,坐在了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