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至天下傳唱開去。
紅棉悄無聲息地走過去,站在楊雪若身側,並沒有打擾她此刻的好心情。
楊雪若沒有在意紅棉的歸來,而是扭頭指揮著另外兩個侍女將自己寫完的字幅一一懸掛在自己的小花廳中,然後才緩緩坐下,掃了紅棉一眼,柔聲道:“紅棉,聽說義興周氏的人又來了?”
紅棉低低嗯了一聲:“是的,小姐,周昶的父親周安親自來了,給府裡送了一份厚禮,大管家說總價值超過了十萬錢,現在府裡的人還在清點禮物。”
楊雪若哦了一聲,神色卻是寧靜如常:“送了厚禮,必有所求,我猜是來向父親大人求婚來了吧?”
紅棉這才忍不住幽幽一嘆:“小姐,奴奴聽說老爺沒有反對,小姐——”
楊雪若輕輕一笑:“紅棉,你是不是認為父親會同意這門親事,將我許配給周昶?”
紅棉嘴角一抽,心說小姐啊不是紅棉這麼認為,而是大家都這麼認為!周氏付出了龐大的聘禮,誰能不動心呢?
紅棉垂下頭去。
楊雪若緩緩起身,嘴角的笑容漸漸斂去,聲音變得有些虛無縹緲起來:“紅棉,你的擔心沒有錯,此一時彼一時,父親大人最終可能會同意周氏的求婚的,因為周氏能給我們楊家帶來的東西,孔晟遠遠做不到。孔晟再有才名,也不過是一個落魄子弟,楊孔兩家的所謂通家交誼,一陣風就能吹散。”
“其實,就算是沒有義興周氏和周昶的存在,父親也未必會真的將我許配給孔晟。昔日孔晟浪蕩不堪,父親有心悔婚卻還是顧及楊家的聲名,不願意落下世人詬病的罵名。這才有了逼迫孔晟當眾主動提出解除婚約的事兒,誰料孔晟卻在望江樓詩會上一鳴驚人,讓我和父親以及整個楊家都尷尬、難堪甚至是無地自容……”
“我看錯了孔晟,父親也看錯了他。面對孔晟才壓周昶一干青年士子,父親迫於無奈,這才公開履行承諾要與孔晟重續婚約。這一方面是為了顧全楊家的面子,另一方面又何嘗不是對義興周氏的某種敲打和暗示?!”
“孔晟孤身一人、勢單力薄,父親縱然愛才,他在父親心目中也不會有太高的位置。而周昶固然才情不如孔晟,但勝在背後站著整個義興周氏,擁有讓父親心動的力量。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紅棉,你不懂的。哪怕孔晟從一開始就表露出不凡的才情,父親會欣賞、器重、會向朝廷舉薦於他,若是沒有更好的選擇,他也或許會履行婚約,讓我跟孔晟成婚;但既然有了更好的選擇,他可能就會放棄孔晟。”
紅棉哪能想到這麼深的層面去,她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見識有限。她聽了楊雪若的話,忍不住輕輕道:“小姐,既然你明知道老爺不會讓你嫁給孔家小郎,那麼你為何還是要……”
紅棉的話有些幼稚,但往往在很多時候,幼稚簡單的話卻直逼問題的真相深處。
楊雪若好看的柳眉兒輕輕一挑,神色優雅地轉過身去,並沒有直接回答紅棉的話,而是抬頭凝望著高懸在花廳四周牆壁上由自己娟秀書寫的孔晟的詩作。
良久,楊雪若才輕輕道:“紅棉,這世間有很多事是由不得我們自己的。我過去討厭和憎惡以浪蕩面目出現的孔晟,受父親大人和世俗的眼光影響很大;反過來說,現在才情絕世的孔晟讓我心動,可我並不能也無法凌駕於父親的威權之上,若是父親讓我嫁給周昶,我又怎能抗命不從?!”
“可我無法抗拒自己的內心,我的內心告訴我,我未來的幸福歸宿在何處。我日日吟誦孔晟的詩歌,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受。滿城人都被他的絕世才華所打動,而真正打動我的卻是他的志向抱負——”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放眼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