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道這廝竟然對答有章有法有條不紊,渾然沒了潑皮無賴的氣象——奇怪呀?!但她在面上卻依舊端著貴夫人的架子傲慢道:“既然楊家不曾虧待你,那你又為何在外胡作非為鬥毆狎妓,不僅浪費楊府的錢糧,還敗壞楊家的聲名?嗯?你說說到底是為何?!”
鄭氏的後半句陡然間聲音提高了幾度,變得疾言厲色。
孔晟默然,只略拱了拱手。一方面是他無話可說,另一方面他也知道鄭氏的訓斥無非是為後面的“攆人”做鋪墊,對此,他任何的辯解都無濟於事,不如靜待下文。
果然,鄭氏旋即冷冷道:“楊家不在乎養一個廢物和閒人,但楊家絕不會讓你繼續在外敗壞楊家的聲譽!因此——”
鄭氏的話說到這裡戛然而止,目光閃爍,斟酌了一下。
鄭氏知道夫君楊奇極愛面子,不願意讓外人在背後議論楊家的是非,這種驅逐世交孔家後輩的行為不但要做的隱晦,還要擋住悠悠眾口。
孔晟知道終於到了正題,他其實也等待已久了,就索性主動施禮道:“請夫人放心,孔晟這就離開楊家,從今往後,不會踏進楊家半步,更不會打著楊家的旗號招搖過市。若是孔晟言行不一,任由楊家和夫人處置。”
孔晟說完,轉身就走,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鄭氏和楊雪若匆忙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愕然——這小子的表現有些不太對勁啊!
眼看孔晟就要跨出廳堂的門檻,鄭氏沉著臉又大聲道:“孔晟,你就這樣走了?回來說話!”
孔晟有些無奈,也有些惱火,這都同意要走了並且承諾以後與楊家一刀兩斷,你們還想怎麼著啊?他緩緩轉過身來,聲音就變得有些淡漠:“不知夫人還有何見教?”
鄭氏沒有說話,只是用傲慢的目光緊盯在他的身上。而楊雪若則慢慢起身,嫋嫋婷婷,儀態萬千,走到了屏風之後。
孔晟瞬間明白過來,他忍不住輕笑一聲:“也罷,我這就回去寫下解除婚約的文書作為憑據,交給紅棉姑娘,讓楊小姐恢復自由之身。”
鄭氏嫵媚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她微微點頭,卻矜持著道:“既然你識時務,那老身就代表楊家向你道一聲謝。但解除婚約這事,倒是先不著急,也不能就這麼草草了事,你懂老身的意思嗎?”
孔晟神色不變,聲音更加清淡:“孔晟不懂夫人的話,還請夫人明示。”
鄭氏勉強笑了笑:“楊孔兩家本為世交,情誼深厚,這才結為姻親。你孔家敗落後,楊家將你收養進府,供你吃穿用度,延聘師傅教授你搏擊武藝,做到了仁至義盡。但爾非但不圖報恩,反而在外胡作非為敗壞楊家聲譽,更給楊家樹敵、惹下各種禍端……所以,今日之果源於昨日之因,你莫要忌恨在心!”
孔晟嘴角一抽。鄭氏的話冠冕堂皇,聽起來義正詞嚴,又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將孔晟的毛病和不堪放大到一個最大的程度。
孔晟心道不就是退婚嘛,退就退了,何必搞得這麼複雜、說得這麼冠冕堂皇?
鄭氏旋即話鋒一轉:“你能主動提出解除婚約,也算是良心發現。但楊孔兩家的婚約,這江南一地婦孺皆知,如果不當眾道明緣由,宣而告之,免不了還是有人在背後說三道四,說我們楊家嫌貧悔婚如何如何,有損大人的清譽。”
鄭氏說了這好半天,繞來繞去,孔晟終於明白過來,原來楊家是想讓自己當眾主動提出退婚,然後自曝己丑,以全楊奇的官聲,襯托楊家的高風亮節。
我靠,如此虛偽,如此惺惺作態,如此得寸進尺!
孔晟心裡漸漸滋生一絲怒火:你們楊家要名聲,可老子還要活路呢——這廝的名聲本就不堪,再配合你們楊家搞這麼一齣戲,必然被人落井下石,今後還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