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烏顯烏解等人心目中,南家父子已經成了忘恩負義貪戀榮華富貴之徒,這種印象和評價是根深蒂固的,南勇對此無可奈何,這根本難以解釋,也無法解釋清楚啊。
實際上,解釋也沒有任何用處。哪怕是後來烏顯兄弟一干人等得知孔晟仍然健在的訊息,但一碼歸一碼,他們心裡對南家父子的各種鄙夷、各種輕視,一時半會是很難去除的。
李豫端坐在鑾駕之上,眼見南家父子灰溜溜如同喪家之犬般離去,便眉梢一挑,向李適使了一個眼色。在李豫看來,此刻南霽雲父子在長安侯府受了羞辱,正是東宮出手拉攏的最佳時機。
李適心領神會,立即帶著兩三名太監隨從尾隨而去。
長安侯府在永平坊,而南家則在興平坊,中間隔著一條街巷,其實不遠。南霽雲父子在即將抵達自家府上的交叉路口,被人喚住,回頭一看,見來者紫袍錦帶玉冠,風度翩翩,騎乘著一匹雄壯的大宛良馬,不由一驚,南霽雲認得出這是東宮太子李豫長子李適。
雖然南家父子與東宮並無來往,但李適畢竟是郡王之爵,太子之子,當今皇帝的長孫,身份高貴。
南霽雲不敢怠慢,立即率南勇躬身下去,高呼道:“南霽雲見過奉節郡王殿下!不知殿下召喚末將,有何事?”
李適微微一笑,明知故問道:“不知南將軍這是從何處來?”
南霽雲臉色一暗,勉強笑道:“回殿下的話,末將本想去長安侯府拜祭一下孔大將軍,然而……”
“然而如何?”李適追問道,面孔似笑非笑。
南霽雲略一沉吟,摸不清李適的來意,便搪塞了過去:“呵呵,末將已經拜祭過大將軍,這就要回府去,不知殿下這是何往?”
李適見南霽雲掩飾得極好,心裡暗暗冷笑,嘴上卻溫和道:“本王專程來見南將軍,有一事相告。此處說話不便,不知南將軍可否請本王到你的將軍府上去喝杯酒?我們坐下來慢慢聊!”
站在南霽雲身後一直沉默不語的南勇眉頭一簇,心道李適來到底是要幹什麼?我們南家跟東宮從來沒有往來,這李豫父子跟大將軍素來不合,他們如今找上父親,意欲何為?
南霽雲也有些錯愕,李豫的兒子突然來找上自己,還要藉故去自家喝酒,想要跟他坐下來好好聊聊,這明顯是有些意味深長的味道了。
南霽雲本想婉言謝絕,但轉念又一想,孔晟依然故去,南家在朝中一無根基、二無靠山,若是得罪了東宮,恐怕日後很難在朝中混得下去。想到這裡,南霽雲就不顧兒子南勇的各種眼神暗示阻止,躬身讓客:“請,殿下請!”
進了南家,進客廳待茶。
南霽雲一直在揣摩著李適的來意,耐心等著李適主動開口。果然,李適拿捏了一會,這才徑自直截了當地道:“南將軍,父王讓我來轉達他對南將軍父子的欣賞和器重。如今禁軍以南將軍父子為首,若是南將軍肯與東宮交好,將來父王自不會虧待了南將軍。”
李適的話很直接。其實到了李適父子這種身份和層次,尤其是面對南霽雲這種沒有根基的中層武將,他也懶得去拐彎抹角。
李適說完,目光炯炯地緊盯著南霽雲。
南霽雲心頭一緊,他萬萬沒有料到李適竟然是來拉攏自己投靠向東宮的。
見南霽雲低頭沉吟不語,李適突然淡淡道:“南將軍,請恕我直言不諱了,你們父子在朝中無根基無依靠,如今孔晟已死,若是你們不盡早下決斷,恐怕不要說富貴前程,就是你如今的職位,有未必能保得住。”
李適說的也是實情。
禁軍主將的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覬覦。孔晟已死,朝中瞄準這個職位的武將不知凡幾。皇帝雖然對南霽雲有幾分欣賞,但也扛不住群臣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