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嘴裡的那個老大,到底是什麼人?在這樣的年代,居然能有這樣的武裝勢力。
接下來幾天,有人按時給顧欣顏送飯,門口日夜守著人。
度日如年。
顧欣顏兒時最害怕打屁股針,倒不是有多疼,而是護士擦了酒精到針扎進肉裡的那三兩秒,讓她膽戰心驚,因為不知道針什麼時候會紮下來,那種等待,才最令人驚懼。
等真正紮下來,倒沒那麼可怕了。
她寧願該發生的事快點發生,也不想忍受這樣頭頂懸劍的煎熬。
萊易也不見了。
顧欣顏像被圈養在狼群的一隻小羊,弱小而孤單。
……
另一邊。
經過近兩週的沿江搜尋,終於有了些進展。
“這是底下人發來的照片,你們看。”負責向顧商實時彙報情況的大隊長遞給他兩張照片。
顧商接過來。
第一張照片上,是一枚黑白格子布紐扣,顧商一眼認出來,那是顧欣顏失蹤那日所穿的外套上的紐扣。
第二張,木板上歪歪扭扭划著很多道痕跡,像是要拼成什麼字,卻又亂得讓人看不懂到底是什麼字。
“這是在雲南境內金沙江流域的一艘被遺棄的民用船上發現的,搜尋隊找到了原船主,據他交代,大概半個多月前,有個男人花重金向他買了那艘船。”
“至於那個男人叫什麼,他不清楚,只知道姓張,估計也是假的。”
大隊長頓了一下,接著說:“現在可以肯定,令千金被帶去了雲南。”
顧商視線落在歪歪扭扭的道道劃痕上。
船艙的木頭結實滑溜,那些痕跡很淺,透著無力感,應該不是利器造成,想來顧欣顏被人綁走,身邊也不會允許有利器出現。
她要表達什麼?
顧商看不懂。
柳畫橋同樣看不懂。
她徹日徹夜地盯著照片看,想破了腦袋,也不知道女兒想要告訴他們什麼。
那枚紐扣,輾轉兩日也到了她手裡,她捧著紐扣,像捧著這世上最寶貴的東西。
“顏顏……”
“你到底在哪兒啊?”
……
到滿星疊的第七個晚上,顧欣顏見到了那些人嘴裡的老大。
這位老大前一天夜裡就回來了,只是顧欣顏不知道,因為沒人告訴她,她也聽不懂外面那些人說的話。
忽然有兩個陌生男人闖進她房間,雖然聽不懂他們說什麼,但看他們的架勢,顧欣顏隱約猜測他們是要帶她去見什麼人。
見誰呢?
答案顯而易見。
她被帶著穿過好幾條長廊,每多走一步,她雙腿就更沉重一分,灌了鉛似的。
最終,她被帶進一間類似辦公室的房間。
深酒紅色的辦公桌後,坐著一位五十左右的中年男人,穿著墨綠色的龍牙襯衫,有厚重感,垂著頭,握筆不知道在寫什麼,二八分的黑髮,五官普通,面板黑而有皺紋。
這麼一看,與尋常的中年上班族沒什麼不同,只是當他抬眼掃過來,卻叫顧欣顏感到一股無法剋制的恐懼。
他的身後,站著好幾個端槍的壯漢。
顧欣顏低下頭,不敢亂看。
喉嚨乾澀,就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聲音稍微大一點,就惹對方不快。
空氣變得稀薄,顧欣顏有種錯覺,對方正拿著一把槍,瞄準她,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讓她喉嚨越來越緊,脊柱爬上一抹涼意。
“抬起頭。”空曠的房間,盪漾起迴音。
顧欣顏死死咬著牙關,慢慢把頭抬起來,眼簾依然垂著,不敢看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