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閒聊了兩句,鬱子都看時辰不早了,“各部司衙都是辰時上衙,哺時退歸,我問過方館長,最近要迎賓,四夷館的人都走得晚,怕臨時有事相詢。估摸著這時候咱們走,等到了那邊,他們日常該忙的事情都忙完了,正好說話。”
“嗯,我聽爹說四夷館裡各國著名的經史傳記和地理志,那些通譯都是遍行各國、見識廣博的飽學之士。此番多謝鬱大哥”
鬱子都拍了拍王陶,“你太客氣了。令尊如今是禮部侍郎,四夷館又在禮部轄下,你若要去,只管與令尊大人打聲招呼,定也能尋到合適的人給你講解。”
王陶笑著應道:“不瞞鬱大哥說,我是想過要去四夷館。不過爹他剛進部衙,還不熟悉,又趕上萬壽節,哪裡顧得上這些。原想著等忙完了這段時候再說,沒想到今日湊巧碰上了鬱大哥。”
“客氣話就別說了,咱們還是走吧”
兩人剛出院門,迎面碰上了鬱子期,聽說兩人要去四夷館,巴巴地也跟上了。
三人到了四夷館,見了方館長。方館長自是殷勤,請了三人到內室用茶,急匆匆地跑出去尋了館裡最為博學的通譯前來,陪著未來的國公和弟弟,還有上司的么子聊天解惑。臨了,還帶著三人去書閣借書。
三人在書閣中分開,館長陪著鬱子都,另外兩人則陪著王陶和鬱子期,各自尋自己想看的書去了。
待過了小半個時辰,三人趕在閉館前到書閣門口匯合,王陶不敢再勞通譯相幫,自己抱著五本書出來。見鬱家兄弟還未出來,他便將書放在案上,坐在一旁椅子上歇息。
因頭前上下尋書,王陶熱得滿頭大汗,順勢抓住袖子在額上抹了一把,忽然想起了袖管裡帕子,不想那袖管裡的帕子露出了半截。他生怕汗溼弄髒了,趕忙伸手取出來翻看,見沒有弄髒,頓時鬆了口氣。
王陶正要小心地塞回袖管中,不想身後鬱子期眼尖,瞧著那帕子像是女子用的,從背後伸手扯了去,拿著手裡晃了晃,“梨花枝頭俏,呦,是哪個送你的定情物還不從實招來?”
“哪裡是定情信物,快還我”王陶忙伸手去搶奪,鬱子期四處躲閃,看著王陶臉色漲紅,越發來了興致,揶揄道:“你我都這般熟了,我竟不知你幾時有了心上人,若不從實招來,我可不還你”
兩人推搡間,鬱子都來了,“誠知,你又胡鬧?”
鬱子都這一喊,倒把鬱子期給嚇了一跳,手裡一鬆,帕子飄了出去,悠悠盪盪地就要落在地上。鬱子都伸手一接,卻是一方香帕,他低頭看了看,帕子一角繡著一枝白梨花,棕褐色虯枝上的白梨花,或盛放或含苞,針腳細膩精緻,在梨花旁還用銀線繡著個兩個奇怪的字元圖樣。
若換做旁人未必識得這字元,可鬱子都卻覺得十分眼熟,細看之下發現與《奇器說》扉頁角落裡那一串墨字何其相似。
“鬱大哥,可否將帕子還我?”王陶看鬱子都看著青黛的帕子蹙眉凝思,生怕他瞧出什麼,忙在旁輕聲問了一句。
鬱子都收回了目光,將帕子還給了王陶,“安之,這帕上的花色繡得精緻。”
王陶一聽,乾笑道:“手藝粗鄙,讓鬱大哥見笑了。”
鬱子都搖頭,狀若無意地問道:“這繡工不比御衣坊的手藝差,不知出自哪家繡坊?”
“不是繡坊的活計,是自家丫鬟繡的。”
“你身邊有這麼心靈手巧的丫頭,是哪個?”鬱子期去過王家,王陶身邊的丫鬟倒是見過兩個,看著王陶緊張帕子的模樣,忍不住逗弄道,“趕明兒讓給我好了。”
王陶一臉為難,他哪裡能說是青黛繡的,只得暗罵自己犯渾,沒事幹嘛帶著帕子跑出來。
“我家的丫鬟粗手粗腳,哪裡比得上國公府裡的,到了你身邊兩三天怕就要被你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