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救!卓叔源不是死罪,雖然在他到楚州之前,甘遊才已經動用大刑,但他卻由得甘遊才將他監押在那樣一個地方沒有任何反對……其實,他罪至流放,這樣就讓他們生離就可以了!現在即使真娘能度過這個難關,而這樣的死別只怕會叫她永遠也不可能忘記他了!
只是,誰又能想到看似強健的卓叔源,卻那麼突然就死掉了呢?難道真的是重病在身,加上用刑殘酷?當初看她不哭也不鬧,他還以為她對他也不過是普通夫婦之情,可現在看到她為那個人如此,他心痛之餘更是難言的苦澀!她對卓叔源,竟然真的比對他還要深情嗎?
她的嘴唇乾裂,已起了一層薄薄的皮了。那一向都是潤澤嫣紅,帶著淡淡的桃瓣的光芒的啊,因為她並不懂得去用什麼去修飾。即使後來嫁到他家,妝奩之物也配齊,她卻還是難得一用的。
他目光在她面上徘徊,漸漸移到她的秀眉。新婚的他也讀過那張敞畫眉的故事,也想效法那樣的閨房之樂,只可惜,她的眉兒天生好看!他若畫了,只怕倒是塗汙了她天然的美麗了!
看著,看著,他又像是回到了從前。回到那個他每天深夜從書房走回新房的一路上,看著她做完一天的家務在床上熟睡的情景了,那時他的心總是雀躍無比,總是沒來由地微笑甜蜜。他不由湊上前,又想去親吻或者應該說想去潤澤那兩片乾澀的唇兒。可看著她那憔悴而疲憊的面容,卻又不敢了。縱然心中還一直當她是妻子,她現在卻是在為另一個男人傷悲昏睡,也許是不會想讓他打擾的吧?
真兒!真兒!如果,如果你就這樣去了,那麼,我就跟你一起去吧!這樣也好,可以拋開一切前仇舊怨,日後也不必再有什麼思慮悲愁、痛苦煎熬了……
真娘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似乎越來越弱,氣息漸無。遲自越只覺得一股絕望的悲痛湧上心頭,他不顧一切地嘶呼起來,“真兒!真兒!……”
屋外。
午後那暖暖的陽光,悶悶的空氣讓田大嬸有些迷糊欲睡。她忽然聽到這樣慘痛的呼喚,心裡一時迷惑恍惚,還當是小凡的父親呢!想到這個什麼大人竟也這樣稱呼真娘,她實在奇怪,難道他們竟真是舊相識?或者他會是她哥哥之類?她是和真娘聊過天的,知道她孃家還是有父兄的,只是,怎麼可能呢?唉!現在真娘遇到這樣的事,她父兄卻還是不能知道,不能趕來幫著料理照顧,真是可憐!
屋內的呼聲一時更是急促焦灼,沉痛欲絕。
她猛然醒悟,急忙抱著還在迷瞪的小凡闖進屋去。
遲自越搖著真娘,卻又不敢用力,面上早已淚痕恣肆,“……真兒!你——”
“小凡!”田嬸忙拍醒小凡,“快叫你娘,叫呀!”
“娘!娘!……”小凡迷糊地揉著眼睛,卻已是立即聽話地叫了起來。
“真娘!真娘!你看,小凡在這裡,你怎麼可以還不醒過來?卓大人一向說你是個堅強勇敢的女子,你不該這麼一直昏睡的,你怎麼可以拋了小凡呢?……”田大嬸老淚縱橫,明知她並不能聽見,卻還是不停地說著。
遲自越埋頭在床沿上,握著真孃的手,悲泣著,“她死了,她要死了!我害死她了……”
“大人!你別這樣,你別胡說!……有小凡在,真娘是不會死的,她不會拋下小凡的!她不會的……”田大嬸也不知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遲自越,只一遍一遍地這樣說著。
小凡看到兩個大人都如此悲慼,他也只是不停地哭叫著,“娘,娘……”
楚州知府甘遊才處理完公事,便帶著兩個衙役親自下鄉,到桃源村去拿官婢真娘到官衙來。他這番親自趕來,鄭重其事,一來是聽到史海報告說真娘在卓叔源下葬時昏厥,一直未醒,而巡撫大人卻立即請了大夫去看;二來自然也為他的私心,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