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員外說道:“我很好,道長你請稍等。”
師子玄搖搖頭,就見這張員外落筆寫來。誰知這一筆下去,卻是用力過猛,穿透了宣紙。
張員外尷尬一笑,說道:“許久未寫字了,沒掌握好氣力。”
師子玄說道:“是心不靜吧。居士,不如先磨一磨墨,靜一靜心。”
“是,是,道長說的是。”張員外連連點頭,極力掩飾內心的緊張。
“要了親命了。那廣真老道,讓我害這道人xìng命,我怎下的了手?這可是一條人命啊。”
張員外心中糾結不定,偷偷瞥了一眼師子玄,就見這道人看著窗外,似乎渾然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
磨了好一陣子,張員外終於定了定心神,深深的吸了口氣,又提起筆。
這一次,力道剛剛好,倒沒有穿破紙面,誰知又出了意外,卻是這根狼毫筆,不知怎的,咔嚓一聲裂了開,筆尖一歪,馬上就要寫好的字,又被汙了去。
“邪門,怎麼筆又斷了?”張員外心中大吃一驚,抬頭看了一眼師子玄,就見這道人閉著眼,似乎神遊去了,並沒有發現異樣。
張員外咬咬牙,狠狠的捏了一下手背,心中暗道:“都進了賊窩,入了夥,還瞻前顧後做甚?一不做,二不休,先過了這一關再說。”
心中這般想來,煩亂的心反而平靜下來,換過一支筆,鋪上一張新紙,飛快寫了一個字。
收了筆,深深的吸了口氣,將紙捧到師子玄身前,恭敬說道:“寫好了。還請道長品鑑。”
師子玄一觀字,心中卻是暗暗嘆息,說道:“這個字,內有千言萬語,亦是眾口鑠金。”
師子玄點了點宣紙上面的字,卻是一個“回”字。
張員外隨口問道:“怎個眾口鑠金?”
師子玄說道:
“眾口鑠金,能積非成是。眾口鑠金,又可積毀銷骨。
若是清官,被千夫所指,亦要一生清名盡毀。清白寡婦,被人謗毀,就是懸樑自盡,也難洗一身汙名。骨肉至親,君臣恩義,摯友親情,在流言蜚語之下,都難逃積毀銷骨的結局。”
張員外嚇了一跳,倒是上了幾分心,問道:“道長,怎麼聽來這般可怖,那該如何做才能避得?”
師子玄微笑道:“不因他人之言亂我心。不因他人之謗而怒我心。不因他人責罵而躁我心。好好生活,不與人結怨。萬事看開,心清不掛煩惱,縱使千夫所指又如何?”
這本是一句點化,張員外卻感到自己被說到了痛處,心中一股怨恨之氣驟生,暗道:“你這道人。說的輕巧,怎知我家中之事?我張家百年旺族,如今落得人丁一個,這是造孽太多,我也認了。但斷子絕孫是小,汙了祖輩之名才是大。我如何放得下?”
這般念頭轉過,一絲惡念湧到心頭:“道人啊,非是我要害你xìng命,卻是身不由己,你莫要怪我。要怪,便去怪那廣真老道吧!”
張員外一咬牙,一手放入背後,摸上了那道門禁物“拜魂丁字兒”,輕輕走了過去,嘴上說的是請教話,一副虛心接受聆聽狀,心中卻是暗暗念動廣真道人所傳咒語。
另一邊,師子玄似無所聞,依舊說道:“這字是出於口,困與口。人寫來,便是人囚與口中。居士,請聽我一言,若是‘回’頭,還可無恙,不然等到rì後,你或許會有牢獄之災,因言獲罪。”
張員外聽到最後,驀地心中一跳,心神一慌,本要停住。可是那唸咒的念頭怎地也收不住,卻將三遍咒語盡數唸了去。
便在這時,張員外只覺得手中的拜魂丁字兒突然一輕,似乎有什麼東西飛了出去,不過一會,卻又重了三分,詭異非常。
“難道這就收了那道人的魂兒?”張員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