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感受到他說話時,臉上出現的笑意。
“裳霓現在是皇上的少使,可再不敢和皇上頂嘴了。”我故意拉長了音說道:“再把皇上氣得牙癢,估計皇上就該咬人了。”
“呵······”龍飈竟然笑出了聲,回頭看著我,臉上輕鬆的神態,似乎從未出現過。原來,他也會開心的笑啊。“還是跟你說話,感覺最舒服。”龍飈笑著嘆息,神情中流露出些許落寞。
我明白他的意思。從小到大,他接觸到的人,都對他懷著各式的心思。或是崇敬,或是恭順,或是畏懼,或是敵視,或是窺覷······他高高在上,像一個神。可是人們卻都忘記了,皇帝首先,是個人。他也會有自己的壓力,會有自己不可避免的低潮期,然而,他卻不能像旁人那樣,找三兩知己把酒澆愁,傾訴心事。因為,沒有人膽大到敢和皇帝交朋友。即便是他的金蘭兄弟又怎樣,到頭來,也是心懷叵測,讓人心寒。
我忽然意識到,原來龍飈,是個這樣孤獨的人。
我們就這樣慢慢走著,他在前面時不時輕語幾句,我跟在後面,靜靜地聆聽,偶爾,會因為彼此不同的見解而小有爭執,卻無傷彼此閒適的心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裡對龍飈隱隱的同情心,讓這夜的我暫時忘掉了心中的煩惱,第一次如此輕鬆地面對他。
這種感覺,其實很好。
說話間,我們繞到了御花園。竟然沒回寢宮,而是走到了這裡來,我抬起頭看看龍飈的背影,心裡忽然顫了下,只是一瞬間,但我還是捕捉到了那絲不安的情緒。
夜晚的御花園,仍然燈火通明。走在園中的碎石路上,感受著初冬的些許寒意,倒也算得上愜意。我突然間有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我和龍飈現在這個樣子,似乎是在散步。
“御花園裡,一到冬天就顯得蕭瑟,除了那幾顆松柏尚可看看之外,便沒什麼景緻了。”龍飈走著走著,忽而停下了腳步,環視著周遭的環境,嘆道:“這讓朕想起了,第一次在明德宮見到你時的情景。”他轉過身,眼神溫柔地看著我:“白雪皚皚的宮苑中,一個女孩子在梅樹下弄雪清唱。白白的雪,紅粉相映的梅花,還有素衣純美的你······朕一直都記得······”他說著,嘴角漸漸浮起一絲久違的微笑,彷彿已經深陷入回憶之中。
難得,龍飈會這樣詩情畫意,這似乎太不像他的風格了。但是我必須承認,他說出的這些話,也同樣引出了我一絲感動。我以為,那時候的他只是無意闖入,目的無非是隨性地獵豔。卻沒想到,他會記得那麼多。
正想說什麼,從不遠處傳來了一個女子輕柔的歌聲。歌聲伴著古琴的雅韻,在這靜寂的冬夜,顯得格外的空靈。
“涼蟾吹浪羅衫溼,貪看無眠久延立。
欲將高調寄瑤琴,一聲絃斷霜風急。
鳳膠難煮令人傷,茫然背向西窗泣。
寒機欲把相思織,織又不成心欲戚。
掩淚含羞下階看,仰見牛女隔河漢。
天河雖隔牛女情,一年一度能相見。
獨此絃斷無續期,梧桐葉上不勝悲。
抱琴曉對菱花鏡,重恨風從手上吹。”
這應該是一首宮詞,寫得愁情離意,加上曲調舒緩,女子又唱得悲悲慼慼,所以聽起來,非常容易讓人融入其中,與之產生共鳴。即便我不懂得古曲的音律,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女子確實唱得很好聽。
不用想,我也明白。唱歌的女子,是故意在龍飈到來的時候,撫琴唱曲,以此來吸引他的注意。這樣的橋段,書裡電視上,出現過很多。我瞭然地淡笑,抬頭看向龍飈,欲知他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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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妃的話:上面那首詩,乃是借用宋元年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