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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閣外響起了嘈雜之聲,隔著距離雖聽得隱隱約約,“十七王爺”這三個字卻裝了心裡去,我知道是雋行來了,我很想再看看他的模樣,可惜,我卻再也沒有力氣把眼睛睜著,我合起了眼簾,似乎迷糊聽見雋行的聲音,離我很近,他說,“誰讓你不聽話,藥也不服就胡亂的跑了出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暗黑越來越濃沉之時,劇烈的刺痛使得我重新睜開了眼縫,太痛了,我囫圇的喊著“痛……”又重新見著了光線,雋行和沂丞都在我身邊,雋行正握著我的手,將一根細長的銀針扎進我的中指裡,他也正看著我,目光,冷冷的,我瞧見了,他的靴子上有泥土的痕跡,當下就明白,原來不見他的那一會,他是為我採藥去了。
“醒了,”雋行對沂丞道,“趕緊趁熱讓她服下這碗藥。”
沂丞扶了我半起了身子,讓我靠在他的肩頭,就見著一碗黑褐色的藥正在向我的嘴唇靠近,我扭頭看了看沂丞,他急切不停的低語著,哄我喝下去,我便先是嗅到了苦味……苦苦的,就像是沂丞的心,我的眼睛似乎被那藥的熱氣又給燻出了淚,一閉眼,淚就順著面頰往下淌。
“良藥苦口……”
我聽見沂丞說。
我從來沒見過他這般的哄過誰勸過誰。良藥……苦口……我一直哭個不停,也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會是我的“良藥”。
那藥汁極為濃腥,我才抿了一口,就給那味道嗆到了喉嚨,虛弱的咳嗽起來,再喂下去,我也沒辦法吞嚥,全都給吐了出,這時沂丞舉起碗自己喝了一口,跟著俯□來,覆上了我的唇……
我瞪大了眼睛,太近,我看不清沂丞的臉,只是不能再拒絕那些苦烈的藥汁,全都順著喉嚨流進了胃裡……雋行正在一旁,我一直與他對視著,直至不忍再看,便淡淡的閉了起來,今日哭得太多,嚐到的苦味也太多,便感覺自己深陷於一片深深無盡的苦海之中,苦海無邊,回頭,亦是無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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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半,初夏將至之時,氣候已是有些炎熱,我立在涼亭裡,手裡拿著蒲扇為世顯送著涼,世顯手裡捧著一大冊的文章史書,嘴裡將今日從老師那兒學到的東西唸了一個下午,我在一旁聽得耳朵快生了繭。
我對他說,“看不進去就別看了。”
世顯皺著眉反問我,“你怎麼知道我看不進去?沒見著我正在認真的做學問嗎?”
“認…真…做…學…問?”我湊近他的臉,左瞧右瞧,還是隻看到四個字,苦大仇深。
他裝得不好,這麼一來就被我給看穿了,乾脆惱火的將書冊摔在了案頭,兩手託著腮幫子道,“這上面寫的東西都無趣得很,有什麼好看的!我要是不念出聲來,恐怕就要瞌睡了。”
我聽罷,隨手也翻了幾頁瞧瞧,是很無趣,一大堆的之乎者也治國之道用兵之法,文字晦澀內容枯竭,別說世顯一個五歲大的小孩子,就是我看了也立刻犯了頭痛,世顯在一旁抱怨,“母妃給我找來的那個邱師傅,說是多有名氣多會做學問,從他那兒教出了多少了不起的人,可我就覺得他像塊木頭,我可不想長大以後也成了一塊木頭。”他說著,一把搶過我手中的蒲扇,一陣猛搖,似乎才覺得舒心些。
“小竹兒,不如我們來想個什麼法子,把這個邱師傅趕走,你看怎麼樣?”他抱怨了一會兒,就起了這壞心思。
“我是來與你陪讀的,可不是來幫你出這些餿主意。”我點了點他的額角,心裡還在盤算著,雋行喚我前來這荷長居,莫非就是讓我幹書童這差事?世顯又來了招數,拽著我的手臂一口一個“小竹兒姐姐”,我被他弄得沒了法子,想了一想,只好哄著他說,“我倒是有個辦法讓這本書變得有趣。”
世顯對這書是徹底死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