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內侍道:
“主子歇下了,輕著點手腳。”
說著眼皮子一撩,眾人便都能看到躺在矮榻上的簡辭背影,均又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小唐便關上了房門守在門外。
簡辭卻是錯身從書院而過,背到無人處腳下一點便極快到得偏門出了十一皇子府,直奔皇宮而去。
而這廂宮中仍舊一片慣常的安寧,一眾妃嬪各自仍舊忙著各自的,貴女們仍在長樂宮中教習,太子妃也仍舊在東宮病著,可那極為偏僻破舊的小佛堂裡,卻是從晨起便似乎不大安寧著。
陸茉幽一眼便認出了純娘,即便純娘做了宮婢裝扮刻意隱藏。
純娘卻是一言不發,只拿眼看那粥碗,見陸茉幽終於順她目光看了粥碗後,便收了目光回身而去。
陸茉幽略是有些詫異,待人走後便又去看那粥碗,卻看不出絲毫端倪,待伸手去拿那粥碗時,卻忽而覺出粥碗下扣著個疊的小巧的紙塊。她疑惑將那紙拿了出來,待展開一看,便又是一怔。
紙張不大,僅只兩字。
盼恕
她將紙又疊了回去,捏在了掌心,可卻頓了頓,本以為總該有些什麼心境的,但奇的很,竟平淡無波彷彿什麼都不曾看到似的,連恨和怨都一分沒有剩下。
用罷早膳本要去抄經,卻忽然想起簡辭今日是交代了她不要抄經了的,便又放了筆,躺倒去了榻上,本是錯了困百無聊賴睡不著,隨手便又拿了本經書去看,誰知竟看的入了迷,不覺又看了大半時辰,隨即丟了書便朦朧睡去。
這一覺倒睡的極是安心,從巳時三刻直睡到了酉初。待悠然轉醒時,竟恍惚有幾分分不清是清晨還是黃昏了。她撐著睡的酥…軟的身子推開窗子,便見院中那棵木樨樹下她白天坐著的石凳上,坐了一個人。
原本愜意的神情便在看清那人時,漸漸斂去。
簡瑄聽到了窗子響,卻忽而生出幾分畏懼,甚至連頭都不敢回去看她,只側著臉低聲道:
“你錯過了午膳時間,這裡有些糕點,你先吃些吧。”
陸茉幽垂了眼頓在視窗,於是這小院中便滿是侷促不安的凝滯,簡瑄那置在膝頭的手不覺中便慢慢蜷緊。他本不想來,可總覺著想和她說些什麼,然而令純娘送信給她,想來想去,落筆似有萬語千言,最終卻只有盼恕二字。那信送了出去,他卻仍舊五內鬱結一般不能安寧,來來往往,總要看看她聽聽她說,才能安心。
於是來了。她在睡,他便一直等在院中,等到天至黃昏她終於醒了,這顆心,卻愈發的不安起來。
“十殿下此行於理不合。”
直過了半晌陸茉幽方才立在窗內說了這樣一句話,簡瑄聽她說話那心便忽的一提,可聽到她說的是這句時,那嘴角便不覺中彎了彎,帶出冰冷的嘲諷。
不合。
她哪裡是在乎於理合不合,她在乎的分明是做這事的人究竟是誰。
可簡瑄卻沒有回話,只偏了頭去看桌上擺著的點心,因放的久了,麵皮都幹了些微,早已沒了先前誘…人的模樣。他忽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其實想說什麼想問什麼?她的心意再明白不過,她從沒喜歡過,曾經一時迷惑,分不清黑與白究竟貪戀哪一個,走錯了路,如今終於得了機會去回頭,奔跑一樣的往那個人身邊迫不及待的去了。
可他卻還怕她還恨,怕她不原諒。
但其實,她從來根本不在乎。
簡瑄看著那點心又是一笑,這回那笑卻是有些無奈淒涼,緩緩久久,便終於抿直了嘴唇,然而這樣漫長的時間裡,陸茉幽也始終立在窗內,始終垂著的眼一絲也沒有往這邊再看來過。他便將手掌攤開蓋在膝上,隔著袍衫也能覺出掌心的溼冷。
那太陽終究落了山,光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