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子第二天一早帶著工具過來剷雪,見少將坐在廊下,身上落滿了積雪,臉色冷漠且蒼白,頓時臉色驟變,慌不迭地過來給他拍著肩頭和身上的雪,感覺到男人渾身都冒著寒氣,也不知道在雪中枯坐了多久,推著輪椅進了門,趕緊生爐子烤火。
“少將,剛才西南軍區那邊傳來訊息說,金三角那邊不太平,溼婆的地盤被人偷襲,一怒之下帶人血洗了西邊的臨時聯盟軍閥,現在打的兩敗俱傷。”爽子也不敢提他坐在雪中的事情,只撿了軍區那邊的重要事情過來彙報。
謝驚蟄一言不發。
“少將,要不今年過年回謝宅過吧,小少爺現在都能喊爸爸了。沒多久應該就能走路了。”
男人依舊沒有說話。
爽子將火爐生起來,挪到他身邊,硬著頭皮說道:“夫人的葬禮是不是該辦一下了?”
時隔數月,犧牲的軍人都被追為了烈士,下葬了,唯獨夫人的事情少將就跟忘記了一般,老太太那邊也不能提,可總不能一直不辦吧。
謝驚蟄高大的身子這才顫動了一下,許久,聲音沙啞乾澀地說道:“就雪天吧,她喜歡下雪天。”
第1123章 那我們去南洋守株待兔?
大雪一連下了七日未停,滿城銀裝素裹。
葬禮的事情早先就準備好了,只是沒有納入日程,年關將近,若是再不下葬,死去的人只怕要成為孤魂野鬼了。
謝驚蟄再不願意承認,也知道她不會回來了,她活了短暫的二十年,人生才剛剛開始便結束,他不能讓她死後都無枝可依。
葬禮選在了風雪的最後一日,由於屍骨無存,葬的是衣冠冢,天地寒冷,墓碑上只刻了瀾雪的名字。
前來參加葬禮的人也極少,謝家人以及霍離,霍青青,還有謝家旁支跟瀾雪玩的比較好的兩個小姑娘。
霍離已經定好了年後就去美國,走之前還能再看她一眼,已是欣慰。
霍青青跟謝蘭謝昭則哭成了淚人。世事無常,大體不過如此。
謝驚蟄看著她們豆蔻一般的年紀,想到瀾雪死的時候,才二十,喉嚨微微腥甜,被他強自壓了下去,低頭看了一眼懷裡拽著他冰冷衣領的小不點。
謝小澤伸出胖胖的小手,好奇地抓著他衣服上的扣子,一邊吐著泡泡,一邊稚嫩地叫道:“爬爬,爬爬……”
爬爬看起來好凶,還不理人,小不點奮力地蹬著小短腿,小腳丫子一腳踩在了男人的胸口,伸著小手越發興奮地去揪他的下巴。
男人下巴都是新冒出的青色鬍渣,怕傷到小不點,身子坐直了點,撤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將小不點往懷裡一按,替他擋去風雪。
等祭拜的人散去後,謝驚蟄才抱緊懷裡的小不點,冒著風雪,送他跟老太太回謝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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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葉猛然從夢裡驚醒過來,感覺自己淚流滿面,似乎枕頭都溼了一片,夢裡夢到的場景,夢醒即忘。
她看了看對面床上不斷囈語的清歡,有些艱難地起身,走到她的床前,輕輕推了推她,喊道:“清歡。”
清歡驚醒過來,掙扎著坐起來,臉色有些蒼白,低低地說道:“迦葉,你怎麼下床了。”
迦葉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跟雙手,觸手冰冷,桃花眼微紅地說道:“你已經昏迷好幾天了。”
清歡看了看四周,發現不是林中的小木屋了,是磚瓦建成的房子,裝修的極好,木質地板,柔軟的沙發,大床也是柔軟的不像話,屋內還有空調,頓時愣了一下,沙啞地問道:“我們被救了嗎?”
昏迷前的記憶有些破碎,她只記得林中有槍聲,她背起迦葉就往深山老林裡竄,那時候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就覺得迦葉長得這麼好看,不能被壞人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