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命運多舛。
卻不想居然是因一個王硯,這兩年又抖擻了起來。
不知能抖到幾時。
王硯接著道:“蔡會火災時五十七歲,這具白骨,鬚髮顏色對得上。蔡會有三子,韋、粲、奐,俱同罹難。最小的蔡奐,就是被黃稚娘痴戀的那個,年方及冠。兩江督造副使乃肥差,蔡會辭官歸家,是因被人舉報收授賄賂。估計與人錢財上的恩怨不少。”
馮邰問:“舉報蔡會者,是何人?
王硯道:“這就得問御史臺了。問他們須走文書,還沒到那一步。但告發舉報者,多思慮深重,行事剋制謹慎。不大能做得如斯狠辣兇悍事。”
馮邰不置可否地一呵。
張屏默默挪動腳步。
他心中,有許多疑惑。
解屍為骨,手段狠辣。兩具白骨,裸露在外均無傷痕,證明兇手或是極其擅長解屍,或有特殊方法。
兇手解屍後,又裝扮擺放屍骨,顯得冷靜從容,更像是要借這兩具屍骨表達什麼。
但,裝扮擺放屍骨後,兇手卻把這裡封存,令兩具屍骨多年存於地下。
這,是為什麼?
多年後的今朝,疑犯裘真用菜窖的屍體和幾片碎瓷,將官府一路引到這裡,挖開暗室,又是出於什麼目的?
張屏緩步挪到椅上白骨之後,京兆府的捕快們忙著繪圖紙,存證據,馮邰和王硯亦未理會他。
張屏微屈膝,一個扎馬步式,頭向後仰。
馮邰冷冷道:“張知縣,你在作什麼怪?”
張屏立起身:“下官覺得,那根柱子有些怪。”
白骨仰頭的視線所對,是一根貼牆大柱,一半被砌在牆內,直插頂上。
王硯一抬手,幾個刑部捕快飛奔而上,敲敲大柱,砸開外皮,露出內裡磚塊。這根柱,是用灰磚砌成。
張屏心中盤算了一下,俯身檢視書桌前的地面。再走到兩座大櫃邊,先試著推了推左側的櫃子,嘎嘎幾聲怪響,書桌前兩三尺外的一塊地皮掀起,險些拍到緩緩在此處踱步的馮邰的臉。
京兆府與刑部的捕快們擁到地邊的洞口處,這陣子總下地室,下洞的順序再熟稔不過,先吊著一盞燈下去,過得一時,京兆府與刑部各派一名捕快,首先入內。
洞口飄出兩位捕快驚歎。
“乖乖!”
“稟大人,下方確有物事,但恕卑職眼拙,不能辨認!”
眾人頓時摩拳擦掌,馮邰面無表情道:“張知縣,既是你發現了,你便先下去罷。”
張屏躬身謝恩,自提著一盞燈籠走下臺階。
磚砌的臺階不甚高,數階便下到底部。
張屏舉著燈籠,照亮前方,定立不動。
又有腳步聲自他背後而下,王硯眯眼:“這是,丹爐?”
馮邰輕嗤:“王侍郎當真一心向道,這分明是座窯。”
一座小小的,磚砌圓窯,一座旋梯,通向上方窯口。窯後即是那根半砌在牆內,通往上方,偽裝成屋柱的煙囪。
窯前擺著一張案,案前有一蒲團,案上一尊香爐,爐內潔白的米上,僅插著三根燃盡的香柄。
屋子另一側的牆角,還有一口小井,井口極小,連三歲小兒也不能鑽下。
張屏提燈照了照井口,再回到窯邊,俯身細細檢視窯身及地面,掀開蒲團,檢視桌底。
蒲團下及桌底的地面上,均勻覆蓋著細灰。
京兆府的捕快上前幫張屏拂掃開灰,露出一片片暗褐色斑塊。
張屏站起身,向馮邰和王硯一揖。
“大人,此處或是兇手解屍處。”
馮邰嗯了一聲:“如斯一目瞭然,不必你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