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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經驗也證實了橫痃隱疾並不妨害生育能力,但是,關於一個*從萬能的上帝那裡獲得生育能力的神話故事卻不脛而走。誰也不知道這個神話故事的始作俑者是誰,同時由於這個神話故事沒有指名點姓,甚至連主人公究竟是基督教徒還是天主教徒都語焉不詳,因此誰也不敢確信主人公就是皈依了上帝之後才有了身孕的彤雲。大家只知道,津津樂道並把這個神話故事廣為傳播的人是姚秀珍。不過,姚秀珍說起主人公的真名實姓和宗教身份時也語焉不詳,好像主人公的真名實姓和宗教身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主人公獲得生育能力的奇蹟足以證明上帝的存在。

第六章(2)

姚秀珍至死也沒弄明白自己皈依上帝出於怎樣一種動機,因為她皈依上帝的結果顯而易見,她至少不會再從納妾娶小的富人那裡掙到補貼家用的錢了。她接受領洗時,魯斯姆特爾神父只給了她一個信仰,並沒有賦予她任何義務。然而她從此便深信不疑的是,如果拯救生命是善行的話,叫越來越多的人相信上帝就也是善行。懷著這一信念,她能說會道的嘴又有了用武之地,這便是不失時機地在女人中間宣揚上帝的存在。在斜街,幾乎所有的男人都不屑於談論上帝,倒是女人們經常漫不經心地把上帝掛在嘴邊,一邊討論著上帝一邊納著鞋底。她們首先爭論的問題是上帝究竟是一個好神仙還是一個壞神仙,接著為上帝究竟是萬能還是一無所能這個問題各抒己見。後來,就連上帝究竟是男人還是女人,也成了她們爭論不休的話題。儘管她們的討論總是叫她啼笑皆非,但她並沒有因此失去信心,說起上帝諸多不可思議的能耐時依然喋喋不休。可是,她一方面在婚姻市場上撮合著一夫一妻的婚姻,另一方面又花費了太多的時間宣揚上帝,兩相兼顧的結果難免顧此失彼,不是因為錢財冷落了上帝,就是因為上帝疏遠了錢財。當她的丈夫認為前者和後者對女人而言都是不務正業時,就又把炒涼粉的鐵鏟摔到了炒涼粉的鐵鍋裡。

“滾回家做飯去!”胡兆春怒氣衝衝地說,“做好了飯就老老實實地給老子停在床上,看老子是你的上帝還是洋神仙是你的上帝!”

魯斯姆特爾神父曾經不斷地告訴信徒們,除了撒旦,真正的信徒是無所畏懼的。可是,除了畏懼撒旦,她還畏懼丈夫。

“瞧你說的,”她小聲嘟囔道,“上帝可沒叫女人動不動就停在床上。”

“放屁!”胡兆春把剛剛拾到手裡的鐵鏟又摔到了鐵鍋裡。“上帝難道叫男人動不動就停在床上,女人想和一把就和一把,叫他媽的女人來當上帝?”

她逃也似地離開了丈夫的攤子,一方面出於畏懼,另一方面防止丈夫繼續當眾傾吐汙言穢語。她就這樣過日子,在別人面前舌如巧簧,無拘無束,在丈夫面前卻笨嘴笨舌,噤若寒蟬。她舌如巧簧似能說透人間的一切玄機,可一到丈夫面前,舌頭便神使鬼差似地僵硬起來,木木訥訥猶如稚童。因為即使面對複雜的信仰問題,丈夫也能以最簡單的道理和最粗魯的言辭一言以蔽之,她縱有滿腹斯文也無以辯駁,好像丈夫一下子就揭示了生活的本質而不容置疑。

她生養了一雙兒女,兒子叫桐豆,女兒叫桐花。她從丈夫的攤子回到家,桐豆正拿著一根又細又長的木棍,有一下沒一下,一如既往地敲著妹妹的腦袋,桐花則一如既往地蹲在地上玩著一種誰也看不懂的遊戲。她對粗魯的丈夫無可奈何,對頑皮的兒子也無可奈何,不光無法使兒子相信上帝的存在,甚至還無法使兒子放棄惡作劇似的遊戲:每當桐花蹲在地上玩著一種誰也看不懂的遊戲時,他就像寺廟裡的和尚似的,把妹妹的腦袋當木魚敲。桐豆和桐花雖是一母同胞,卻彷彿來自兩個不同的地方,桐豆神情活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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