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司離終來到山腳之下。朝上看去,一道山路扶搖直上,彎彎繞繞消失在山頭。司離轉身,對商良海說道:“請代為告之澤南,司某先於峰上恭候了。”
說罷,司離大步朝山路走去。他悠閒而行,哪有半分大戰在前的味道?而落在白亦雪、商良海等有數幾人眼中,卻生出司離從落足山道的那刻起,便和無名峰成為一個無法分割的整體。
他便如峰上的一樹一石,彷彿生來便長於此峰上。人與山無分彼此,至此,眾人知道司離在這決戰之刻,終晉及天人合一的至境。
包括白亦雪在內,無人不頭皮發麻。如此對手,安澤南如何戰勝得了?
第八卷 沒有勝者的戰爭 第三十七章 巔峰對決(一)
黃昏,在夕陽就要跳入地面的那一剎那,安澤南出現在官道之上。其巧合處,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味道。
在山腳下和眾人打過招呼,安澤南隨即上山。其輕鬆自然處,似乎是去赴宴,而非生死之爭。看到這個模樣的安澤南,商良海始終司離所言非虛,在他龐大的壓力逼迫下,安澤南已經成長到令人難以置信的高度。
從踏足山道的第一步開始,安澤南就感應到司離的存在。在那一瞬間,兩者的心靈緊緊聯絡在一起,不受時間空間的限制。
自今日啟程,轉乘飛機到達雲丘,又一路步行至此。這段短短的旅程,卻是安澤南心靈一個自我洗滌的過程。
在這旅程中,安澤南想起了過往種種。從少時學藝到青年求學、從遇到龔倩再到對抗魔門。許許多多的畫面如同幻燈片般在他心靈間掠過,其中有愛有恨,也有無奈和辛酸。平時這些隱藏在深處的情感,此刻卻如同海嘯般沖刷著他的心靈。
安澤南沒有刻意去迴避這些情感,他如同站在大潮將至的海邊,張開雙臂,迎接這心靈的洗禮。
在那一瞬間,他突然領悟到,所有的苦痛與磨難,一切的一切卻是今日把他推至此地的因。而現在,他必須摘下這個果。無論這個果實,是苦是甜。
過去、現在與未來突然融成一體,如同輪迴,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這一切,只是人生之中一部分經驗罷了。
踏上無名峰,安澤南又想到了黃伯。
就在這個山峰之上,他第一次和司離相遇,同時亦是黃伯的歸西之地。司離選擇這個他們相遇的初始之地,卻作為一切的終結之所,本身便帶有一種大圓滿的味道在裡邊。至於這是誰的圓滿,此刻卻尚是未知之數。
安澤南一路朝山上走,一石一木皆有感於心。它們存在的形態、位置,似乎在冥冥之中早有安排。蘊含著天地間的秘密,呈現出一種讓人心醉的美態。安澤南渾然忘記了此行而來的目的,他的心神不斷攀升,體內聖靈氣天然運轉,不斷有天地精靈被他吸入體內,卻又隨著呼吸逸出體表。
潮漲潮退,有給有還。在這一刻,安澤南終於成功地以自身為媒介,把天地聯絡在一起。人法地、地法天、三才一體,無分彼此,是為大道。
大道者,混沌是也。無有始、無有終。無形質,無愛憎。來去如意,不滯於物。天地本自然,一切唯人自擾。這人者,是為自我。
而此刻,安澤南心神沉醉於天地,連自己也遺忘,便晉及他安家“無想無為”中的大道之境。這種境界來得自然而然,帶著本該如此的味道。
當他踏上峰頂的時候,便看到了司離。司離屹立崖邊,彷彿自開天闢地以來便沒有片刻移動過。安澤南看到司離時,司離也看向他,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匯,在時間上沒有先後之分,默契得如同一個神蹟。
而兩人目光對視的瞬間,本來明月當空的夜色下,卻有烏雲不斷湧至,隱有山風欲來之感。
山風吹動兩人的衣裾,風雖勁,兩人眼睛卻沒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