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顯然熟悉這竹竿敲地的聲音,聲音有些發抖,又是喊道:「弟弟,事情差不多了,咱們走吧。我不願意再見到這個怪物……連他的聲音都不願意聽到。」
我看得出孃的身體在發抖,嘴唇有些發白,她極力控制自己的身體,不然發抖得太過明顯。看來這個瞧著竹竿的人,乃是一個十分厲害的人,是一個怪物。
老古道:「霜姑娘,沒事的,我們在這裡。」
蕭關也是說道:「姐姐,以前我太忙,沒有能夠照顧你,現在我把纏繞你十幾年的夢魘徹底撕碎。」
聽到竹竿敲動的聲音,曾家家主難堪的臉色也恢復不少,重新多了些希望。
終於,那竹竿敲地的聲音靠近,停在祠堂破門前。我看了過去,是一個帶著斗笠的瞎子,手上拿著一根竹竿。旁邊跟著一個年幼的少年,少年背著一個黑包,卻沒有打傘,也沒有戴斗笠,全身都被雨水濕透,黑灰色衣服完全濕透,少年眼眸漆黑,卻沒有太多的感情。
少年說:「到了曾家祠堂,裡面有不少人。」
瞎子將竹竿收起來,淡淡地說:「到了就好,雨太大,差點迷路,終究是趕來了!」
這聲音很平淡,顯得十分普通,就是個普通老人的聲音。可娘聽了這聲音,不由地顫抖,喊道:「寧兒,靠在孃的身邊來,靠過來。」
我原本一直站在長辮子身邊,站在殭屍的外圍,聽了孃的聲音,忙穿過守著孃的殭屍,站在孃的身邊。
我喊道:「阿媽,我就在你身邊。」
瞎子將腦袋上斗笠摘下,靠在祠堂旁,雨水順著斗笠不斷地流下,水滴流到地上,快速地流動,與路上積水合在一起。不知從哪裡跳來一隻青蛙,在積水中跳動,水面起了一陣波瀾,青蛙跳遠,又傳來兩聲蛙鳴。
瞎子忽然喊道:「蕭小姐,多年不見,沒想到咱們又見面了,孩子應該很大了吧。」
我訝異不已,這瞎子竟然認識娘,他口中的孩子,定然是我了。
娘咬著牙關,臉色蒼白,沒有馬上回答,隱忍許久,才說道:「孟竹,原來還沒死,真讓人失望。」
瞎子姓孟,叫做孟竹,身上被雨水淋濕,陳舊破爛的灰衣上,散發出陰森的氣息。他的雙眼位置有著很明顯的傷疤,深深地凹下去,雙眼是被人挖掉的,臉上疙瘩不平,面板顯得黝黑,是那種行走江湖算命瞎子的固有特徵。
他手上的竹竿是一根純黑的竹子,表面十分光滑。
孟竹陰冷地一笑,說道:「蕭小姐,世界如此美好,你為何咒語我去死呢,這樣不好。風雨交加的夜晚,明早必定彩霞滿天,人生還是充滿希望,你不該詛咒我死去的。」
娘笑道:「幸好你沒有眼睛,全天下的美景被你看一眼,就汙穢不堪。」
孟竹捏住竹竿,捏得很緊,顯然已經是生氣,他突然抬起了黑竹,打在少年的背後,叫道:「你也是瞎子嗎,帶我去見曾家主。」
黑竹十分堅硬,打在身上必定很痛,少年好像習慣了一樣,並沒有叫出來,而是將黑竹拉著,往前面走去,停在曾家家主身邊。
曾家家主欣喜不已,說道:「孟先生,等你三天三夜,你終於來了!」
孟竹平靜地說道:「雨太大,所以來晚了。曾家主,聽你說話,呼吸之間有些怪異,莫不是中了蠱毒!」
曾家家主聞言大喜,說:「說出來不怕你笑話。一個小時之前,我與蟲王握了手,不知道怎麼被他下蠱,現在還被蠱蟲折磨,一時之間也無法將蠱蟲逼出來。那蠱蟲在我體內活動,我感到十分熟悉,可又覺得十分陌生,不知道是苗疆的哪種蠱蟲!」
蕭關移動身子看過去,要瞧瞧這瞎子,能不能斷出曾家家主身體裡的蠱毒。
孟竹動了動黑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