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椅背上,像在想什麼,又像只是在單純放空。
最後南音把車開到江邊,笑著道:「這裡是我無意中發現的,可能是風景太簡單,所以沒什麼人來,但是很安靜,很舒服。」
鳶也跟著下車,江風撲面吹來,空氣很乾淨,吸入肺腔裡兜轉一圈,彷彿能洗滌所有陰霾。
她原本沉甸甸的心情,也稍稍減輕了重量。
太陽已經落山,但天還沒有完全黑,灰濛濛的一片裡,月亮悄然探了出來。
鳶也站在江邊的護欄處,遠望著水天一線,忽然聽到南音說:「一切源頭,是尉總在巴塞爾算計了你,後面所有事情都是因這場算計而起,而你心裡過不去的坎,也是這場算計。」
她旁觀者清,一下就點出鳶也最糾結的點。
「這場算計,尉遲和陸……什麼來著?」南音聽過就給忘了。
鳶也笑了一下:「陸初北。」
「他們的解釋都是一句『為了保你的命』,但其實沒太大的說服力。」南音很通透,「如果只是想透過假死來保你的命,有的是更加簡單方便的辦法,製造一起車禍,或者綁架撕票,尉總那麼聰明的人,一定有更完美計謀讓你『死』得很真,何必大費周章,動用那麼多人力物力,做那麼大一個局?」
「因為沒有太大說服力,所以你覺得,保你是第二,利益才是第一。」
鳶也彎腰從地上撿起幾顆小石子,往江裡丟,激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嗯。」
就是這樣。
只是為了把她從蘭道眼皮底下摘出去,尉遲一定能想出更盡善盡美的辦法,而不是把她丟到巴塞爾經歷九死一生。
她至今都很清楚地記得,那時候追著她的人有兩波,後來證實蘭道那波是法國人,尉遲那波是美國人,美國人最開始追著她就是緊一陣松一陣,再在小圓的配合下,把她引到了難民營,以及難民營之上山林裡。
這樣的做法,她很難不懷疑,追追放放是在拉鋸什麼?比如尉遲在和蘭道談判,一開始許諾四大港口,拉鋸之後多加了南北島嶼……
她心裡太梗這個點,這是一切事情的地基,地基搖搖欲墜,那麼其他解釋都是如空中樓閣那般,虛虛實實,真真假假。
鳶也又拿了一顆石子,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擲了出去,水面「咚」的一聲。
南音徐徐地解析著:「但尉總為了你,連顧氏都可以不要,利益第一又不成立了,使得你原本堅定要恨尉總這個薄情郎的念頭動搖了?」
梨苑曾經的當家花旦,哪怕平時說話,尾音也習慣性上揚,偶爾也會帶上幾個戲文裡才會有的詞,很有一番風韻。
鳶也靜默了一小會兒,輕輕地「嗯」了一聲。
剛好六點整,她們身後路邊的燈,由遠至近依次亮起來,照出江水悠悠。
南音點了一根煙,紅唇含著菸蒂道:「恨了多年,以為是罪魁禍首的人,現在搖身一變,成了最愛你的人,完全顛覆你的『以為』,換我,我也冷靜不了,不過我這一刀不會割在自己身上,我會割在他的身上」
鳶也淡淡彎唇:「鐵欄杆隔著呢,我想割他也割不到。」
南音揚起眉:「按照他寧願挨你一箭也要你『消消氣』這一舉動來看,你要是提『讓我割你一刀』,他應該會主動把手伸給你。」
這對準前夫前妻都沒太拿自己身體當回事兒。
說著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睛眯了一下:「不過這些狗男人,混帳男人,王八蛋男人啊,都一個德行,好好說句話能要他的命似的,非要搞得神秘兮兮,不知道是還以為他是聯邦特工,要隱藏什麼驚天大秘密呢。」
鳶也知道她是故意說玩笑話逗她開心,消化了這麼久的情緒,她也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