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兩個人,即上文的一男一女。
一塘的死水。
塘中的水,也不是那死海里面的死水,是正常的普通的水,只不過死氣沉沉!
死水——稍微有一點渾濁。
一塘的魚在遊,在撲翻,身上絞住了水草。
那青青的草兒,那烏黑的魚兒。魚未死,卻和死水一樣死氣沉沉,像是死魚!
“這裡的魚好怪啊!”說話的是一個青年女子,她微微踮起腳尖,向塘沿啐了一口。
“你不能夠這樣!”一個男人,長髮。
“哦?”青年女子不解。
“這些都是變了形狀的人……”那男人一臉的神秘,好象他一個人知道了很多的秘密,卻從來沒有跟誰提起過。
“啊!”那青年女子怔住,“怎會這樣?”
“他們是從另外一個世界來到這裡的。”
一隻黑裡透紅的魚游到青年女子站著的泥地邊,突然長出了兩隻手,抓住塘沿不知名的水草要攀上來。
青年女子一驚又一詐!
魚似乎覺得很不妥,覺得自己不應該嚇唬人,看了看這女人一臉的怪相,又鬆手掉回水裡去了。
有一堆野草,被魚觸碰過的某一些地方卻已經完全變色,變成淡淡的黃色,像是自然枯萎了,又像是被火燒焦了。
“哎,還好!它也有一些自知之明。”男人嘆氣,用力扯了一把草放在掌心裡,看了半天。
“怎麼回事?”青年女子已回不過神來,她看著怪魚在水面上慢慢縮短人手,重又回覆原狀。
“他們穿越時空而來,現在他們至多隻能恢復人手。”
正有幾條魚在伸展了自己的手臂,陽光下是那樣的自由,學著人們狗爬式遊啊遊的……
那些人手沒有成人的樣子,全像剛出生不久的嬰兒,細小,又白又嫩。
“怪物!”青年女子又輕輕啐了口唾液。
“那他們是從哪一個朝代過來的?”
“——是未來!”
住在谷裡面的人全都在觀看電視新聞了。
一棟破樓,二層高——破敗的牆皮,破碎的玻璃,黑黃的水泥。
“你媽回來沒有?”一個男人問。
“沒有啊。”一個小孩答。
“我回來了。”青年女子從野外的一口池塘邊回到了家裡。
她的臉是白的,蒼白。她的眼是黑的,烏黑,烏黑似塘裡的魚,似這夜的幕布。
她的頭髮是亂的,是髒的,上面粘了不少蛛絲,她從哪裡來的?看起來,好象是從狗洞裡面爬出來的。
塘邊的男人也回到了他的家裡面,而他的家在哪裡?
這是一個神出鬼沒的人!沒有人知道他住在哪裡。
這個男人,就是於壁虎。
塘裡的魚兒們卻都不在家,它們的家都不知道在哪裡了,它們可沒有忘記自己並不屬於這裡!
(二)
路邊,栽著一大簇的鮮花,是“紅牡丹”花。
“花有七朵,人頭有幾顆?”
“人頭有三顆。”
對答完畢。
這時的水底下便傳來一聲聲悶響,河面上也悄然竄現了成堆的水泡兒。
那一直站在岸上的剛才正在自問自答的人,是一個高個子女人,很年輕的女人。
漂在水上的人有兩個半,兩個是完人,半個是死人。
你看那半個死人,下身不知去了哪裡,頭是朝天仰著的,眼皮耷拉,似睡非睡,卻叫人感覺裡面的眼睛尚有餘光。
這時候,岸上的女人把手邊的一塊頑石拋進河裡,於是水底下又傳來一陣悶響,河面上自然又竄出成堆的水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