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多少座橋,多少里路。
她似乎在對他說話,又似乎沒有:“傳說越過石橋三十步,突然回頭,初見到的那個人,會是你一生相守的人。”
她將水晶杯舉到眼前,透過深淺紅色糾纏的酒汁,打量著他。
“因為那一刻,你看到的不僅是她,還有她的生生世世。在輪迴中等候千年,只為在這裡和你相遇。”
她新月般的眸子緩緩挑起:“你相信嗎?”
他看著遠方,淡淡道:“這個傳說對你沒用。我已經見過你了。也不想見你的前世。”
她笑了:“不一定,我要你記得,每次見我時都是初遇。”說完這句話,她就不見了。
江心蕩,落葉無聲。
茫茫秋江,她竟然突然不見了。
但他並沒有特別驚奇。這個海棠般明豔的女子總是這樣,帶著機靈古怪的神通。對她那些層出不窮的遊戲,他並不特別感興趣,但行舟無事,秋江寂寞,也不妨陪著她玩下去。
船行緩慢,越過了那座青苔斑駁的石橋。
他依舊坐在窗前,把玩著手中的水晶杯。杯中是她留下的酒汁,淺深紅色,一片凌亂。他悠然品嚐著這杯味道奇特的酒汁,任斜陽餘暉灑了滿身。
若晚一點回頭,她會怎樣?
他寧可看她生氣的樣子。
直到舟已行出六十步,他終於展顏微笑。
輕輕回頭。
他沒有看到秋璇,而是看到了另一個女子。
她跪在水邊的石階上,從枯萎的蓮蓬中採摘著蓮子。她身上也有著嫣紅的顏色,卻不像秋璇般妖嬈嫵媚、豔色逼人,而是寂靜、安寧、溫婉,彷彿一脈通透塵的清泉……那一點動人的紅並不來自於她本身,而只因印染上了太陽的顏色。
殘陽返照,滿江閃耀著金色的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