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城門兩旁的偵察孔,拿慕魯看到了敵軍的大概情況。
對方所有的馬匹都是黑灰色身體,炭火一樣紅的眼睛在黑夜裡忽明忽暗,鐵籠頭束縛的嘴巴正向外吐著連空氣都能夠凍結的寒氣。
“喪屍馬!”老冒險家知道這些是被魔鬼的瘟疫奪去生命,又被招魂術喚醒的怪物。
僅僅是這些坐騎,就足夠讓拿慕魯頭疼。
“準備戰鬥吧,賓布!希望這回你能多記起幾個咒語!”
“大約有一千人,重騎兵……”阿洛爾閉著眼睛作出判斷,神射手埃弗拉的聽覺總是十分敏銳的。“但是這種異常的吼叫——”
“一千個魔鬼!”無法掩飾的震驚出現在聖武士臉上,他沒有料到索斯朗的動作如此迅速。
“敵人怎麼會對我們的行動了如指掌?”阿洛爾把目光移向帕爾曼。
帕爾曼完全沒有注意到阿洛爾的懷疑,他的兩隻眼睛呆呆地盯住恐懼之石,不作任何回答,他的眼瞳內開始浮現出詭異的銀色。
阿洛爾閃電般拔出佩劍。
“原來是你!?生前的罪惡還不能讓你悔改,死後你還要借用他人的肉體來為惡嗎?”
帕爾曼腳下的影子開始變為古怪的形狀,它一會痛苦地扭曲,一會又支離破碎。黑色從帕爾曼的雙足開始向上攀升,侵蝕著修士的身軀,帕爾曼依然站著,但是卻站得越來越像一個影子。
“聖武士啊……”蒼老,低沉,一個阿洛爾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阿洛爾幾乎立刻就要出劍,但是對方突然改換回了帕爾曼的原聲:“這是最後的機會,不要靠近,讓我來毀滅他!”
“不,你不能!”肯賽思邪惡的聲音再度響起。
聖武士有些猶豫,但是當帕爾曼那張依舊剛毅堅貞的面孔映入眼簾時,阿洛爾相信這不是肯賽思在一個人作戲。
黑衣修士在和肯賽思搏鬥。
“你只不過是個苦行僧,德·帕爾曼魯高斯,而我肯賽思,是拉何爾的教皇!永遠都是!”帕爾曼的影子在地上吼道,“你可以滿足做神的奴隸,可我不會!我已經把歌若肯的聖像踩在腳下,我不怕下地獄,因為我已經到過那裡。謝伊因命令我幫助索斯朗,他命令我奪取賓布的身體,可我沒有聽他的,我只要恐懼之石,這塊石頭可以讓我重獲新生!我已經得到了!”
“你真的得到了?”帕爾曼帶著些許嘲笑的口吻,不過這種語氣並不能掩蓋從他光頭上流下來的汗滴。“你我共存於這個軀體內已經有十幾天了,難道你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麼不能完全控制我?”
“我不必想,只要有恐懼之石,你就會被自己的恐懼擊敗!”從黑衣修士腳底下冒出了硫磺燃燒的氣味,他的影子已經不在地面上,而是緊貼著他的袍子,像常春藤一樣爬上來,離帕爾曼手中的恐懼之石越來越近。
“是嗎,我的恐懼……”帕爾曼抬起頭,望著聖堂圓頂上那引入月光的十字架。
誰勝誰負呢?伯日丁被魔鬼大軍包圍,恐懼之石隨時可能落入肯賽思的掌握,一旦帕爾曼失敗,是不是所有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
但是帕爾曼微笑。
那不是絕望的笑,無奈的笑,那不是用來對抗大自然的威力而瘋狂的笑,那是即將得勝的微笑。
肯賽思的黑暗魔力已經接近頂峰,假使擁有身體,就算阿洛爾、拿慕魯、賓布三人合力也不是他的對手,縱然休普復生,大魔法師格林在一旁相助,肯賽思也不會怯陣。
帕爾曼憑什麼獲勝?
他把雙手合攏,平舉在胸前,開始唸誦[焚化術]的禱文,不一會,他的雙手間就閃現出一捧金色的泉水。
這樣的神術可以對付吸血鬼,但是對於寄宿肉體的惡魔,恐怕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