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山東以來,上本停了朝廷採礦,這原本也算的是件好事,只是百姓未從中得什麼利益。相反,鹽政、馬政,劉軍門都要插一手,乃至河道清淤,清查軍戶逃兵等等,更不必說,未滿一年時光,山東上下,便沒有他不插手的地方。他又與王玄那爆發戶合作,兩下里官商勾結,齊心協力,山東上下,又哪裡有抗手?不瞞大老爺說,這山東的災情,便是他們造就的。”
嚴鴻插口道:“本官看來,那暴發戶縱然身家億萬,終究缺根缺底,比不得本地世家大族。那王玄若說只是個爆發戶,怎的那日酒席之間,我看幾位員外,分明有唯他馬首是瞻之意?”
郭守成嘆息道:“欽差老大人哎,你當我們想這樣?只是這暴發戶卻在濟南後來居上,更與官府、強人勾結,我等自然也只能好漢不吃眼前虧了。”
海瑞精神一振道:“如此,倒要請郭員外,說說這王玄的來歷。”
郭守成道:“王玄是濟南本府人,他的根底我如何不知?他本是個泥腿子出身,昔日是給人當佃戶的,也就掙個溫飽。大約在二十年前,他忽然失了蹤。沒人知道他去了哪,連他全家都一夜之間沒了蹤跡。這麼個窮人,失蹤了也沒人去上心,或許外出謀生去了,或許投別省的親友去了,都是常事。可沒想到幾年之後,他再出現時,卻變成了王員外,王大財主。”
“失蹤數年,反成財主?”嚴鴻心裡琢磨,這個難道不是武俠小說常見套路麼:“莫非他有什麼境遇,以至陡然而富?”
郭守成道:“按王玄自己的說法是,他家雖然不富,然幾代行善,終於感動上蒼。夜間偶得一夢,有仙人指路,告訴他某處山中藏有金銀。他按仙人指點,尋得寶藏,發了大財。他這位王大財主,財力果然非同尋常。回鄉之後,廣置土地,興建大宅,老夫等幾家都只能望塵莫及。若單說他發財,就算真是仙人指路,或者做什麼見不得人的買賣賺的,也沒啥好大驚小怪。古怪的是,當初僱傭王玄的東家,就在他回來之前,家中卻莫名的鬧厲鬼索命,沒幾個月,全家上下死了個乾淨,來繼承的遠房親戚都在搬入後橫死。等到王玄回來,他的產業無人敢接,就被官府低價賣給了王玄。從那以後,凡是王玄看中的產業,若是肯賣的自然好說,不肯賣的,家中就莫名其妙的出變故,最後只得賤賣田產。按算命的說,這是王玄命硬無比,神鬼莫近,凡是不與他方便的,就被他活活剋死。”
“一派胡言!”海瑞飽讀詩書,生平最不信怪力論神之語,更別說他久任地方政務,於斷案又有專長,一聽之下,便知其中有古怪。當下拍案怒道:“這地方的府臺縣令,簡直枉為治民官長,如何相信這種鬼話!這許多人遇害,分明是王玄從中做怪,或用毒,或遣刺客,殺害無辜。對這種奸徒,就該把他拘押到案,細究其罪才好。”
郭守成笑道:“海大老爺人稱黃臉龍圖,果然名不虛傳,三句不離,就要審斷冤情。然而我等普通百姓,可沒這個心,去為那不相干的死人惹禍。只是知道這個王玄不好惹,以後生意上讓他幾分便是。”
海瑞嘆道:“正是人人皆存怕事之心,不秉天下正道,不遵太祖法令,才使一般惡賊兇狂。”
嚴鴻想,海老哥,您老人家別提那太祖法令好不,我覺得太祖法令比王玄的那些詭計可怕多了。他趕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