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心裡卻道:果然是個拔尖的人物。曹公筆下誠不欺我,此人的確是“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啟笑先聞”。
黛玉連忙起身接見。
賈母笑道:“你不認得他,他是我們這裡有名的一個潑皮破落戶兒,南省俗謂作‘辣子’,你只叫他‘鳳辣子’就是了。”
黛玉正不知以何稱呼,只見眾姊妹都忙告訴他道:“這是璉嫂子。”
黛玉雖不識,但在家中早聽得母親提及大舅賈赦之子賈璉,娶的就是二舅母王氏之內侄女,自幼假充男兒教養的,學名王熙鳳。便忙陪笑見禮,以“嫂”呼之。
這王熙鳳攜著黛玉的手,上下細細打諒了一回,仍又送至賈母身邊坐下,因笑道:“天下真有這樣標緻的人物,我今兒才算見了!況且這通身的氣派,竟不像老祖宗的外孫女兒,竟是個嫡親的孫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頭心頭一時不忘。只可憐我這妹妹這樣命苦,怎麼姑媽偏就去世了!”
說著,便用帕拭淚。
賈母笑道:“我才好了,你倒來招我。你妹妹遠路才來,身子又弱,也才勸住了,快再休提前話。”
王熙鳳聽了,忙轉悲為喜道:“正是呢!我一見了妹妹,一心都在他身上了,又是喜歡,又是傷心,竟忘記了老祖宗。該打,該打!”一時正要說話時,又見賈母跟前坐著一位俊秀的小哥兒,便笑道:“這位可是林表弟呢?”見林澤點頭,便笑說:“我原說呢,咱們家再沒有這樣可人疼的哥兒的,瞧這生得模樣人品,哪一樣兒不是拔尖?”
轉頭,又見林瀾睜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瞧著自己,便過去拉了林瀾的手來,“這可是小林表弟呢,模樣也頂好。哎呀,要我說呢,都是老祖宗親孫子一樣,可不像外孫子了。”
說得眾人都笑開了,王熙鳳又忙攜黛玉之手,問:“妹妹幾歲了?可也上過學?現吃什麼藥?在這裡不要想家,想要什麼吃的,什麼玩的,只管告訴我,丫頭老婆們不好了,也只管告訴我。”一面又問婆子們:“林大爺、林二爺、林姑娘的行李東西可搬進來了?帶了幾個人來?你們趕早打掃兩間下房,讓他們去歇歇。”
說話時,已擺了茶果上來。熙鳳親為捧茶捧果。又見二舅母問他:“月錢放過了不曾?”熙鳳道:“月錢已放完了。才剛帶著人到後樓上找緞子,找了這半日,也並沒有見昨日太太說的那樣的,想是太太記錯了?”王夫人道:“有沒有,什麼要緊。”因又說道:“該隨手拿出兩個來給你這妹妹去裁衣裳的,等晚上想著叫人再去拿罷,可別忘了。”
未等王熙鳳說話,那邊林澤先起身道:“來了這麼一會兒子,我倒把老爺交代的事情都忘了。”因向賈母告了罪,才打發了一個丫鬟往外面去叫人來,只說:“老爺在家時就交代了,叫我們來時,把禮物也一併帶了來,誰知才一進府,外祖母這樣疼愛,姊妹們又都這樣和善,倒要我忘記了。”
賈母只笑道:“這值什麼,忘了便忘了罷。”
王熙鳳卻笑道:“表弟是給我們帶了什麼好東西呢,我可要去瞧瞧。”說著,便親自打了簾子往外面去,才走了兩步,就見院內已經進得人來,整整五口箱子依次抬了進來。那院內服侍的婆子丫鬟們早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徑瞧著這五口大箱子被抬進了屋子。
林澤便讓當先進來的青梅親自去開啟了。只見第一口箱子裡,放著一尊丈高的綠玉觀音,慈眉善目,神態安詳。下面又有一隻老沉香木做的手杖,上面刻得是南極仙翁賀壽圖紋。再下面放的是四季衣裳各有兩套,其上刺繡繁複,紋路吉祥,賈母只瞧了一眼便笑道:“這樣多的東西,難為你們小孩子家家的大老遠帶了來。”
林澤只笑了笑,青梅便又開啟了另兩口箱子,一口裡面放的是一套瑪瑙頭面,一套翡翠頭面。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