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穩的氣度而言,絕不可能是泛泛之輩。她有點好奇沈玠到底交了個怎樣的多年摯友,此人一開始明擺著沒打算表露身份,為何此時的表情——竟像是趕赴沙場英勇就義一般?
魚米似乎有點不敢直視舒妙煙的眼神,他略略偏開了頭,低聲道,“在下虞米。”
“魚米?”舒妙煙眼神涼了下來,敢情這人消遣自己呢?
“虞三公子的虞,米糧的米。在下極少以真面目示人,因在虞府排行第三,人稱虞三公子。”
“那……”那個在她對面房裡休息的男人是誰?
舒妙煙低頭沉思良久,將前因後果一番聯絡,立時一張臉沉得如同雪峰上的寒霜,令人不寒而慄。
“怎麼,不玩了?”舒妙煙擱下了手裡的筷子,嘴角淡淡揚起一抹冷誚的弧度。她倒沒想到,有一天竟會給兩個男人耍得團團轉,真當她是屬貓的了?
‘啪’的一聲,桌上一雙玉石筷子無辜遭災,碎成了一團粉末。
沈緋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以下犯上,欺瞞之罪,根本不是她可以三言兩語可以解釋的。
魚米見狀咬了咬唇,鼓足勇氣繼續道,“子瑜任□鬧,瞞天過海是他不對,可是看在他為你做了那麼多事的份上,請將軍不要怪他,就算怪,也先讓他留著條命才是。”
“子瑜?”
“沈玠的表字——子瑜,將軍竟然不知麼?”魚米眼底劃過一絲不忍,低頭嘆了口氣。
“我與他本就不熟,他一個閨閣男兒家,我怎麼知道他的表字?”舒妙煙閉了閉眼,勉強忍住胸口的怒火,“好吧,你倒是說說看,他為我做了什麼事?”
“別的我且不提,我們與蟒仙周旋多年,她老人家終於答應出手相救,可子瑜卻將這唯一的機會讓給了你。”魚米一口氣說完,眼底閃過幾許複雜神色,像是不甘,又像是別的什麼。
“呵——”舒妙煙霍地站起身,臉上露出一個似嘲非嘲的微笑,“那麼他此時發作的,也是蠱毒對不對?”
魚米沉默。
沈緋眼見舒妙煙凌厲的眼神掃了過來,手一抖放下了茶盞,起身道,“玠兒自小喪母,下官待他一直親厚,將軍若有什麼怪罪的,下官願一力承擔。”
舒妙煙嗤笑,“他在你沈府如何,不歸我管,我也沒興趣去管,但自從半月前頒下聖旨的那一天,他便是我未來正君,所以,——”
“我現在只想知道,他的蠱毒,是否只有蟒仙可以救治?那下蠱之人又是誰?”
沈緋身子一顫,欲言又止。
虞米也偏開了眼,一時氣氛陷入尷尬的沉默。
“你想知道什麼,來問我就是。”虛弱的男子聲音在門口響起,有點心虛也有點底氣不足,聽起來卻依舊雍貴悅耳。
舒妙煙冷嗤一聲,身形一掠,迅速將門邊的人給拎了進來。
我是沈玠'VIP'
‘砰’的一聲,重重的關門聲敲得人脊背發沉,喬安眉往角落裡縮了縮,識相地低眉斂目。千安和千柳對視一眼,都悄然往角落裡隱了隱。
沈緋與虞米相顧交換了個眼色,掂量情勢下達成一致,決定靜觀其變為上。——說到底,那不過是人家夫妻之間的家務事,她們貿然插手只會弄巧成拙。
舒妙煙把人拎進來後,低頭將他仔細打量了一番。她心裡的怒火是可想而知的,腦中轉過千百個對付他的辦法,最終還是化作了一聲冷笑。
他畢竟是個男子,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又是沈相的心頭肉,必定是任性慣了的。況且,指婚之事已成定局,多人矚目之下,她的一個輕易舉動,都有可能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臉上依舊戴著青紗,只露出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但此時那眸中的表情不再光華瀲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