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時間倒流一般,那朵已經在他指尖凋零消失的花朵重新出現,他身上鱗甲之中那些凍氣全部湧入這朵花朵裡,如注入了新的生命。
這朵原本已經凋零的花朵變成了一朵晶瑩的灰色冰花。
感知著這朵冰花蕩漾出的強大氣息,即便是一直在說要用鮮血磨刀的唐折風,都是面色一肅,身後的布包無聲的炸裂了開來。
很寬大的布包裡面沒有任何其餘的東西,只有一柄刀,一柄顯得有些過分寬大的刀。
這把刀甚至沒有開鋒,就像有些鋪子開門時拆下來的一塊塊門板裡的其中一塊,而且真的有種老舊的感覺。
「我知道你應該是傳說中的拙刀。」洗封河看了唐折風一眼,目光又匯聚在唐昧的面目上,「沒想到你座下有這樣的一名高手,只是我不想他這柄刀來接我這一朵花,我想看看你接。」
「這不公平。」
唐昧身前的一名騎者冷冷的說了一句,「你身上的是寂滅蛇鱗甲,先帝用過的符器,你借用了它的力量。」
洗封河嘲弄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回應。
但誰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戰場上哪裡來公平,那些有可能出現在唐昧面前刺殺他的人,絕對不會追求出手的公平,身上或許會帶上更致命,更強大的符器。
唐折風長呼了一口氣,反手摸了摸刀背,身體卻是往後縮了縮。
唐昧抬頭,極為簡單地說道,「我接。」
洗封河沒有廢話,鬆開了拈花的手指。
轟的一聲悶響,猶如天門洞開。
四面八方以恐怖的速度如山移來的天地元氣匯聚著洗封河手中飛出的這朵冰花內裡的元氣,頃刻在唐昧的頭頂上方匯聚成形。
一道灰色的光柱如星海中某個巨人的目光,朝著唐昧的身體瞬間鎮落。
唐昧下馬。
他的雙腳落在地面的同時,整個地面的泥土波動起來,像往外擴張的漣漪。
所有的馬匹都來不及恐懼,因為這一剎那的速度超過了它們所能反應的極限。
唐昧的雙掌朝著上方翻起。他掌心的掌紋亮了起來。
很奇怪的是,尋常人的手掌都有數道清晰的掌紋,但是他的雙掌卻是隻有各自一條清晰的掌紋。
這兩道光亮的掌紋就像是脫離了他的手掌,像兩道閃電往上飛起,轟然和天空之中鎮落的灰色光柱相撞。
空氣裡充滿燒焦的味道。
沒有任何的聲音響起,兩道閃電般的光亮和那道灰色的光柱同時消失,一圈空氣被強大的力量擠壓成各種各樣的晶紋,在天空之中蔓延。
接著無數晶瑩的冰珠從空中落下,對映著陽光,把這一片荒原照耀得五光十色。
在那一剎那,嗤嗤聲不斷爆響,冰珠全部綻放為一道道灰色的凍氣,如無數的花朵綻放在空中。
洗封河下了馬。
他沉默的垂首,躬身,朝著唐昧行了一禮。
在很多年前,唐昧比他強大,而在這很多年後,他變得很強大,但唐昧卻依舊比他更加強大。
他行禮,便代表著認可唐昧的實力。
只是單獨一個人,對於很多人而言還是不夠。
「我想看看除了唐大將軍自己和拙刀之外,還有沒有人。」
一個霸道的聲音從洗封河身後的千騎中響起:「我這一劍誰來接。」
當這聲音響起之時,一道劍光已經湧了出來。
這道劍光無比的霸烈,就像是一座火山驟然迸發。
所有人都只覺得耀眼奪目和熱氣逼人,只覺得十分恐怖,卻都難以看清這一劍,看不清這一劍的殺意最終匯聚在哪一處。
第六十四章 卸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