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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鷹每天早上都會慢跑三十分鐘左右,這是他這幾年來養成的習慣。
六點鐘準時甦醒,看到陌生的天花板時他還微微懵了一下,眨眨眼緩了一會才想起自己現在在外公家。九重鷹迅速換好衣服,疊好被子,走到窗戶前面向外看了一眼:雪已經停了。
他走出房間,宅邸一片安靜,其他人還未甦醒。
坐在玄關上穿上新的跑鞋,繫好鞋帶,微微活動了一下腳腕,再開啟門。在出門前,他猶豫片刻,才低聲對著安靜的玄關說了一句:“我出門了。”
外面同樣很安靜,沒有風,積雪也都被清理乾淨。九重鷹並不清楚鶴見家附近的環境,但他篤定自己不會像是笨蛋那樣不記路導致走丟。
現在,要專注的只是向前這件事。
街道上沒有什麼人,世界一片令人心安的寂靜。在他轉了幾個彎跑進這座城市的主幹道時,人才變得多起來:遛狗的老人家和拉開店門的店主大叔和他擦肩而過,車道上也有幾輛汽車小心翼翼的行駛著,生怕車輪打滑。
撥出的白氣很快被他拋在身後,心臟強有力的跳動著。又跑了一會,感覺身子已經完全溫暖了起來,再加上街道上漸起人聲,車輛多了起來,他便再次轉彎,跑進了一條小道。
這條小道旁種著冬青樹,葉子是冬季難得的翠色,有些殘雪壓在枝頭。他暫且放慢了腳步,盯著樹冠中若隱若現的鳥巢,猜測那裡面是否還有住客?腳步便再慢一些,像是等待著從鳥巢中飛出小鳥。
不過,這期待註定遺憾的落空了。小道不長,在放慢腳步的情況下也只在上面跑了不到三分鐘,直到離開它,他也沒有看到從鳥巢中飛出小鳥。
這時,九重鷹才發現小道通向的是一座市民公園。
公園裡有很多早起晨練的人,九重鷹夾雜在他們中間也不顯突兀。每個人都在專注自家腳下的路,有時候跑在他前面的人沒過一會就掉頭離開,要麼就是鑽進他不熟悉的小路上消失了身影。
他調整呼吸,加快了腳步。公園的主幹道旁有一條河,再遠的景色被寒冷的薄霧籠罩,只能辨認出高低起伏的山嶽。他跑上連線兩岸的橋,帶著淡淡水氣和冷意的空氣霎時攥緊了肺部。
這沒有讓他停下腳步,衝下橋樑後,他發現橋的這一邊晨練的人不算太多,更多的是遛狗的人。犬類在冬天也不見頹靡,只顧著高興的汪汪叫,撒歡一樣拉著跟在身後半死不活的主人從這邊跑到那邊。
狗氣/喘吁吁,人也氣/喘吁吁。
九重鷹忍不住笑了一下,路過活潑的小狗的時候故意對著動物晶亮的黑眼珠做了個鬼臉,隨後衝過他們。在他經過後,身後立刻傳來陣陣不停的犬吠,又摻雜著狗主人有氣無力的喊聲,“慢一點!豆子!我跟不上了……”
天色漸明。繼續跑了沒多久,兩邊的景緻就微妙的改變了。九重鷹緩下腳步,瞥了一眼手錶:六點二十四。如果不早點回去,也許會讓媽媽他們擔心。
雖然心裡這麼想,但他遲遲沒有重新跨出步伐,反而徹底停下。
吸引住他所有心神的是一座破舊的網球場。
平心而論,這可能是九重鷹見過的最為破舊的網球場。門口堆滿了枯草,隔開網球場的鐵絲網鏽跡斑斑,場內連白線都看不太清,球網更是一半埋進了雪裡,一看就是久久無人光顧。
九重鷹走上臺階,費力的拉開門,鑽了進去。一進到球場中,注意力就著了魔般被全數吸引。
手指虛虛圈住,彷彿正握著熟悉的球拍;另一隻手同樣抓著不存在的網球。即使白線模糊不清,他也僅憑感覺找到了發球區。
閉眼,彷彿自己正身處賽場,前方一片空曠,對手正嚴陣以待。
身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