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伯擺擺手,轉身踏入府邸,與虞氏方向不同。
“你做什麼去?”虞氏問一嘴。
寧伯沒扭頭,越走越遠,悠揚的嗓音帶著無奈從廊道的另一頭傳來——
“看書,備課。”
虞氏微愣,忽然記起,先前陛下給他佈置的任務。
陛下有意要在宮中開設學宮,將來孫子孫女必然是要在宮裡學習的,這倒是便宜了他,以後拿著公家的俸祿去教孩子們,俸祿倒是次要的,傳授功課的過程別提多開心了。
年年和阿魚要隨謝姓的事,還未傳開,但府裡頭都是知道了。
段姨娘匆匆趕來,彼時虞氏已經心緒平靜地在榮和堂理賬了。
“夫人,您……沒事吧?”段姨娘小心翼翼地站在旁邊。
虞氏抬頭,見到段姨娘,又想起裴徹流落在外的兒子,“先前你也給洛氏寄錢了吧?”
段姨娘聽聞,雙手絞著帕子,訕笑道:“他們孤兒寡母的,我……也是於心不忍,到底是徹兒的孩子嘛。”
虞氏皺眉,“你先前幾年貼補你家裡,早就所剩無幾,哪來的銀錢再去貼補洛氏?”
“夫人,我寄的都是正經銀子,你放心!”段姨娘急忙解釋,生怕被誤會了去,“我每月的月銀,再加上一些首飾和補品,總能剩下一些的。”
“你緊張什麼,我又沒說不行,”虞氏瞥她一眼,見她最常戴的釵子也不見了,心中暗歎,低頭在賬冊上記下一筆,“老二就這一個孩子,即便沒養在家裡,也沒讓他餓死的道理,我與伯爺商量過,在徹兒歸家前,會每月給洛氏母子寄生活費,你就不必再插手了,否則等老二回來,還以為親孃受了虐待了。”
段姨娘幾欲張口,直到聽見最後一句,忙擺手,“夫人真是說笑了,徹兒將夫人一直當做親孃孝敬的,可不敢生出別的想法。”
“行了,我還不知道你嗎,你與老二有大半年沒見了,”虞氏撥出一口氣,望著門外的空氣,溫聲道,“這家中越發冷清了,也不知衍兒這會到皇宮了沒有。”
到了。
剛到。
除李相、虞紹、鎮國公與輔國公主回了自家,其他人都跟著車馬進了宮。
沒錯,平陽侯也跟著了。
一行車馬於宮門處停下,按慣例,馬車是不能駛入皇宮的。
但太子不一樣。
有了陛下與太子的示意,紅木馬車一路從宮道駛入東宮。
謝桑寧上回入宮,還是皇后的茶話宴,這一回,同一條宮道,卻是不同的走法。
到了下一扇宮門處,謝玄沒再同行,而是直奔後宮找李皇后。
晉元帝親自將兒子、孫女送進東宮。
東宮很大,有單獨的議政殿,主殿供太子辦理公務、召見官員,議政殿後方是太子的藏書室,也作書房用。
議政殿與藏書室相對,中間是一個庭院,庭院的右側是長廊,左側是一面牆,此牆便是裴如衍奉旨要畫的壁,壁畫只剩一角尚未完工。
穿過長廊,在藏書室的後方,就是太子寢宮,右拐再走一段路就是太子後宮,而謝桑寧要居住的長樂殿,便在其中,兩個孩子也與她同住。
晉元帝今天走了好多路,也不覺得腳累,一行人進了東宮的雅室吃茶,從裴家吃到東宮,晉元帝屢屢看向孫女,語氣懊惱道:
“都怪你父親傳信不準確,宮裡新制了許多四五歲小姑娘穿的衣裳裙子和首飾,這下大的小的都用不上,阿魚也得好些年才能穿到,待會兒,我讓內府重新準備你和年年阿魚的穿衣用度。”
謝桑寧笑眯了眼,“祖父,其實我自己就是賣衣裳的,不會缺了衣裳穿,您放心吧!”
“那不一樣。”晉元帝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