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臨就站在女人身後兩步遠的位置,聞言,僅剩的耐心徹底被磨光了,他沉聲道:“虞宋,我叫你把她扔出去,聽不懂?”
“孟先生,我好言好語想找您談談,是尊夫人不由分說先對我動的手。”段子矜溫溫淡淡地說,“至於醫藥費,你可以找那邊的江先生賠償。”
她看了江臨一眼,又道:“如果他不願意,我代賠也可以,畢竟事情是因我而起。”
男人的嗓音很快插進來,低低靄靄的,如霧氣纏繞在她耳邊,卻緊繃而沙啞,“我賠。”
虞宋望著男人此刻的樣子,突然有些揪心。
那種近乎小心翼翼的神情,從來不該在他矜貴而淡漠的眉宇間出現。
男人就這樣旁若無人地盯著她。
周圍的一切好像都在他眼裡化為了虛無。
穆醫生在鬱城滯留了兩年,因為這兩年裡,先生的心理狀態非常差,一度面臨崩潰。
他變得獨斷專行,聽不進去任何人說話,雖然他做出的決定幾乎都是正確的,可是手段,卻比從前凌厲了不知道多少倍。
虞宋再看向那邊淡定自若的女人。
束腰長裙,裙襬自然下垂,蓋過腳面,層層疊疊的非常漂亮。領口處鑲嵌著無數晶亮的水鑽,將她因為纖瘦而顯得格外突出的鎖骨襯得更加誘人。
鵝蛋臉白希剔透,緋紅的菱唇似翹非翹,形成極其強烈的對比,如同破繭而出的蝶,雍容嫵媚,尤其是眉宇間的傲慢,彷彿帶著連性感都性感得高高在上。
晚宴的主辦方只是按照傅三爺的吩咐把遊輪開回渡口,卻沒想是大名鼎鼎的江總親自來了。
李老闆婉拒了身邊敬酒的人,忙不迭地趕到了這邊,“江總,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沒人搭理他。
倒是段子矜看了他一眼,認出了他就是今天的東家,“李老闆,遊輪上有醫生嗎?能不能給孟先生的夫人看看?”
李老闆怔了下,看向額頭上冷汗密佈的孟夫人,忙道:“有、有!”
孟先生摟著她便離開,段子矜抬腳要跟上去,男人卻比她動作更快,一下子扣住了她的手腕,“悠悠。”
他的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釀出來的,其中摻著多麼複雜的情緒,沒人分得出來。
段子矜停下了腳步,眼瞼微垂,看向手腕上的大掌,沒言語。
男人好像有很多話想說,但是所有的字眼都在嗓子裡堵著,他腦海裡僅有一個念頭——她還活著。
就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段子矜感受到了他慢慢失控的力道,不禁疼得皺眉,輕撥出聲。
男人一下子就放開了手,臉色驚變,一把將她抱進懷裡,俊容上滿是不安和壓抑的慌,“怎麼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哪裡疼?告訴我,我帶你去看醫生,船上有醫生!不怕,我這就帶你……”
他在女人淡淡的眼神裡住了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虞宋都看不下去了——他就是把女人的手腕握得緊了點,看醫生?
可是男人眉宇間的焦灼竟比這兩年公司裡每次有大事時他所有的反應加在一起還要濃烈。
濃到沒辦法掩飾。
他對她說,不怕。
可,到底是誰在怕?
江臨望著她溫漠的表情,無法從她臉上讀出任何內容。
他的心像是被人碾碎了,黏起來,又再次碾碎。
如此這般反覆地煎熬著。
段子矜終於開了口,靜靜地笑了下,“江總,您有話直說,沒什麼事我想去看看孟夫人。”
江臨的胸膛微不可察地一震,他以為她會不跟他說話,或是像她兩年多以前說的那樣,永遠不原諒他,永遠恨著他,參商永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