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覺得她愛了你八年,就活該被你糟踐一輩子。人都是會變的。她願意捧著你的時候你是一支玻璃杯子,她願意放手的時候,你就是一堆玻璃渣子。有點骨氣就別再糾纏了,你不覺得丟人,我身為一個男人都替你覺得丟人。”
江臨的手掌猛地攥緊了,小臂上躍出的青筋清晰分明。
段子佩沒再看他,轉身進了屋。
男人久久站在凌晨四點空無一人的街道上。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他才鬆開了拳頭,抬頭望向段家別墅某扇蓋著窗簾的窗戶。
微微闔了下眸,他坐進車裡,驅車離開。
回到江家,他卻無論如何也難以入睡。
這已經是他今晚第二次回來了。
第一次是虞宋將孟清平送回醫院後,把他接回了江家,然後就開車離開。
可是江臨在床上躺著,心尖卻漫上潮水般的情緒。
一想到她就在這座城市裡,就在和他相距不遠的地方,他就輾轉反側不得安眠。
兩年來,臥室裡還是她離開時的樣子,連牆角的單人沙發都沒有變過。
其實他不喜歡地上毛絨絨的地毯,卻還是定期讓傭人進來打理,因為那是她喜歡的東西。
彷彿留著這張地毯,留著那隻單人沙發,留著她生活過的痕跡,她就一直還在他身邊似的。
再後來,他重新拿起兩年前就被他裝裱封存的那一摞紙。
她清瘦卻漂亮的柳體躍然紙上。
那是,在祁門她為他母親抄的佛經。
那晚她只抄了很少的一部分。江臨甚至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將三遍全部抄完的。
不過想一想大概也知道了,應該就是他們在歐洲分別後,他因為做手術而滯留在歐洲的那兩個月。
他摸著那些字跡,紙上有些地方奧凸不平,像是沾了水,又被晾乾的痕跡。
眼前逐漸浮現出那樣的畫面——她一個人,坐在書桌邊,一邊抄著佛經,一邊不停地落淚。
那是一種怎樣絕望心境?
在那兩個月裡,她是不知道他以後還會回來的。
在遙遙無期的等待裡,她一個字一個字地寫完這一摞紙。
細細密密的痛楚,好像有一隻手在狠狠撕扯著他的心,他睜著眼睛似乎能看清每根肌肉纖維被扯斷的過程。
他曾經在母親的墳前起誓,和Willebrand家斷絕來往。
卻終究因為這三本經,破了誓言。
後來他獨自去過祁門,沒有捨得把她最後的字跡供奉在佛寺裡,只是自己又多抄了幾遍,跪在母親的墳墓前道歉。
他想,如果母親泉下有知,應該也不會責怪他。
江臨越看那些字,越覺得心裡沒辦法安寧。於是他自己拿了另一輛車的鑰匙,又一次回到她家樓下。
就這麼看著她臥室的窗戶,整整一晚上。
直到天光乍亮,段子佩趕了回來,他才又驅車回到江家。
這時已經是早晨五點半。
江臨還是沒有絲毫睡意。
家裡的傭人知道他的生活規律,很早就開始取報紙,做早餐。
男人坐在臥室的床上,活活睜眼看著時間走過了六點半,然後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難得穿了件白色的襯衫,選了一條藏青色的領帶,就連以晴路過房間門口的時候都多看了他兩眼。
這兩年先生的脾氣變化很大,再也不像以前那麼溫潤和藹,沒有什麼正事,她甚至不敢主動和先生說話。
不過今天男人卻叫住了她,然後問她,這個顏色的領帶好看嗎?
以晴頓時有種被雷劈到的感覺,甚是詭異。
她眨了眨眼,半天沒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