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翩翩風姿的少年公子,手持象牙的摺扇,而那執著扇柄的手,顏色竟比那象牙扇柄,還要白皙幾分。
最難得的是,此人雖然長得極好,但卻不帶一絲女氣,神態之間也是磊落的緊,一看就是個真男人偉丈夫。
崔大管家因著會陪崔大老爺赴宴,倒是很見過幾次黃鶯兒,只不過每次都是看的扮上戲的嬌容,那叫一個嬌媚風流,勾人魂魄。
這卸了妝的,還真是沒見過,所以他雖是猜到身份,但是不大敢確定的喊出來。
好在路班主出聲為他解了圍,“崔大管家,這位就是咱們慶福春的臺柱子,黃鶯兒。鶯哥,這位是京城崔府的大管家。”
崔大管家不由暗暗讚歎這世間之事,真是神奇,明明是頂尖的旦角,卻是一點不娘氣,真真稀罕。
他笑著拱手言道:“黃公子,想必在下的來意您也知道了,不知道肯不肯賞個面子,來給咱們崔府加一天戲?”
黃鶯兒早就聽曹三爺說過,明安侯府與崔家有淵源,雖然只是一言半語的,但也曉得,這兩家的恩怨不淺。
而曹三老爺在崔家,有掛念之人,每每喝多了,都少不了喊上幾嗓子洩憤。
這會一聽見兩家又冬雪春融,相交和樂了,不免大為好奇,這要是不親眼去看看,怎能滿足他的好奇心?
他瀟灑的一撩長袍,安然落座,笑著伸手請崔管家也坐下。
刷的一聲開啟扇子,手腕微動,清風徐徐,黃鶯兒點頭笑道:“旁人的面子給不給的全憑本公子高興,這曹三爺的面子,卻是不能不給的。”
“若是不知道他是您府上的座上客,也就罷了,現在既然知道了,那自然是要走一遭了。”
“只不過本公子隔日還要進宮,為太后演一出盜仙草,因此嗓子不能累著了,本戲確實不能夠了,摺子戲倒還尚可,崔大管家您看成不成?”
“成,怎麼不成?只要您肯賞面,那唱什麼都成啊。”崔大管家簡直是喜出望外,原本無望的事情,竟然是意外的辦成了,這回去自家老太君,大老爺肯定重重有賞。
有了這一出,崔家今日的家宴,又堪堪的上了一個檔次,崔家的幾位主人家,都覺得很是面上有光。
崔府在後花園有一處戲臺子,而且這規格還不小,蓋法不是京城固有的格局,乃是按照西北那邊的風俗來的。
正南是主人家看戲的主樓,分東西兩座,各待男客女眷。
因著是左右兩座,所以起名為‘左聞音’,‘右逢春’。
女眷這邊是右逢春,而男客那邊便是左聞音。
正對面是一棟三層高的戲臺,一層供戲子們上妝,休憩,二樓三樓都可用於唱戲。
崔家這戲樓這般講究,全因早逝的崔老太爺愛這個,而崔老夫人和三個兒子,卻沒一個喜歡的,一年到頭,大概也就是能用個三五次罷了。
此時,這正席的戲臺上,正唱著名劇‘救風塵’中的一折,黃鶯兒扮的主角趙盼兒,他的扮相美豔婉約,更是將一個智勇雙全的風塵女子,演的是惟妙惟肖。
“真不愧是京城第一名旦,唱唸做打沒有一樣不好的,貴府這面子真是大,居然能請了黃大家來唱堂會。”周夫人感嘆的囋了幾句。
崔老夫人笑道:“那裡是我們家的面子,這黃大家和我們三舅老爺的私交甚好,這可是看在曹三爺的面子上才應下的,要知道這位明日可是要進宮侍奉太后的,今日能來,可不是難得?”
她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明晃晃的顯擺,可是,在京城的貴族圈子裡,就得這麼拿腔作調的說話,你要是不端架子,人家反而要將你看低了。
崔老夫人在這個圈子裡混了一輩子,可不是知道什麼話該怎樣說,才能達到最佳的效果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