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坐在趙海的對面,趙海狹長明亮的黑眼睛,彷彿是看著王玉珍,也彷彿是越過了王玉珍。看向了不見邊際的遠方,他滿含深情地朗誦了起來——
我如果愛你——
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愛你——
絕不學痴情的鳥兒,
為綠蔭重複單調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來清涼的慰籍;
也不止像險峰,
增加你的高度,
襯托你的威儀。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
這些都還不夠!
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
緊握在地下。
葉,
相觸在雲裡。
每一陣風過。
我們都互相致意,
但沒有人聽懂我們的言語。
你有你的銅枝鐵幹,
像刀,
像劍,
也像戟。
我有我的紅碩花朵,
像沉重的嘆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們分擔寒潮、風雷、霹靂;
我們共享霧靄流嵐、虹霓,
彷彿永遠分離,
卻又終身相依,
這才是偉大的愛情,
堅貞就在這裡:
不僅愛你偉岸的身軀,
也愛你堅持的位置,
腳下的土地。
趙海富有磁性的聲音,在文化飯店的二樓房間裡輕輕地迴盪著。不但趙向前沉浸在趙海朗誦的詩裡,如同木雕泥塑,就是張康、於寧、梁小燕、孫小胖們,也都變成了石像。
王玉珍靜靜地聽著,當趙海朗誦完“不僅愛你偉岸的身軀,也愛你堅持的位置,腳下的土地”時,她的一雙秋水盈盈的大眼睛,已經是淚花閃閃,迷離朦朧了。
此時的華國文壇,經過近二十年的政治至上文藝路線的壓制,可謂百花凋零、萬木枯乾,別說愛情詩,就是一般的純景物詩,也很難在報紙刊物上看到。
像於寧、梁小燕她們都二十出頭歲了,除去少數的上了課本的古詩詞外,也沒讀過幾首真正的現代詩,更何況愛情詩了。
而趙向前,平日裡,更是接觸不到此類詩篇。他寫詩的底蘊,無非是來之爺爺趙珏武自編自唱的那些鄉土味比較濃的歌兒。
所以,趙海的詩歌背誦,把他們統統震撼了。震撼的結果,就是石化,思想停滯,張口結舌。
趙海送給趙向前的這首詩,是趙海前世著名朦朧派女詩人舒婷的代表作《致橡樹》。它自趙海前世一九七七年發表後,就立即變成了一首膾炙人口、流傳度極廣的愛情詩。
《致橡樹》一詩,構思新穎,富有濃郁的抒**彩;語言精美,具有鮮明的個人風格。
詩人別具一格地選擇了“木棉”與“橡樹”兩個中心意象,將細膩委婉而又深沉剛勁的感情蘊在新穎生動的意象之中。詩人以橡樹為物件表達了愛情的熱烈、誠摯和堅貞。
詩人不願要附庸的愛情,不願作趨炎附勢的凌霄花,依附在橡樹的高枝上而沾沾自喜。詩人也不願要奉獻施捨的愛情,不願作整日為綠陰鳴唱的小鳥,不願作一廂情願的泉源,不願作盲目支撐橡樹的高大山峰。詩人不願在這樣的愛情中迷失自己。
愛情需要以人格平等、個性獨立、互相尊重傾慕、彼此情投意合為基礎。
詩人要的是那種兩人比肩站立,風雨同舟的愛情。詩人將自己比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