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傷勢到底如何?”
高行天道:“主要是內傷,而且他還使用了自殘秘法,所以大體究竟怎樣,不太好推測,但只能是更加嚴重那一類的。”
“秘法?那就是七星截脈了,截得那一脈?”
“應是心脈。”
“……既然這樣,躡兒還叫小六上來作甚,這才養不到半月呢。”屈灑搖搖頭,又問道:“高行天,你來蟻窩多久了?”
“一年多些。”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是這麼短時間晉升血蟻倒是罕有,蟻窩上下能夠與你比肩的只有小六了。回憶當年,就連我也是差的遠了。”
“這些事權當蟻窩的飯後談資,根本不算什麼。蟻王於武陵山莊殺進殺出,才是壯舉,武林萬千豪傑,只有蟻王做到了。”
“做到?我做到了什麼?這有什麼意義?去一趟朱崖就表明我很強大嗎?恰恰相反,只是映襯著朱崖罷了。蚍蜉撼樹,眾人只見樹木巍然招展,有誰將那些螞蟻放在眼裡了,螞蟻再如何舞弄,終究也只是只螞蟻。江湖謠傳我跟大司馬交過手,純屬妄言,可是朱崖做過澄清麼,沒有,因為它根本不在乎這些。”
“高某並不這麼認為。”
“哦。”
“天下無雙也只是一張牌匾,掛起來金碧輝煌,眾人膜拜,不過年歲久了卻也如破窗糊爛紙,撐不住幾場風雨。江湖中人只是早早被朱崖的名頭唬住,認了格局,各自經營,只顧愛惜羽毛。我就不管那麼多顧忌,此生總要去挑戰一次,方才甘心。”
“江湖歲月催人老,不許英雄見白頭。”屈灑不覺輕笑道:“聽說你申請外出,被執律廳否了?”
“蟻王給通融一下?”
“聽說是想去南邊?你殺性太大,還是算了,一旦奪了先聲,蟻窩也得連帶出來。這個時節眾目睽睽,不值當。過些時日吧。”
兩人言談間逐級攀登,此山不高,一會兒功夫,石階到了盡頭,半山庭居已在眼前。
幾乎在屈灑、高行天抵達的瞬間,院門開了。
門扉間現出一個揹負兵刃的年輕人,正是面色不佳、有傷在身的陸無歸。
而陸無歸推開院門,看見來的竟然是這兩個人,先愣了片刻。但他馬上讓到一旁,彎腰致禮,道:“恭迎蟻王,貴體安康。”
屈灑走進院門,伸手在陸無歸的肩膀輕輕拍了拍,他注意到青年胸口紮緊的層層繃帶和背上布囊包裹的兵刃,笑道:“小六,你開始和我有點像了。”
陸無歸唯有苦笑一聲,他抬起頭,屈灑已擦身而過,其眼光自然與高行天對上。
“高兄。”
“小六。”
花圃之旁,蒼樹之下,八仙桌擺的方方正正。
桌面上茶道器具俱全,泡茶水就地取自院中央的深井礦泉,天然清甘,旁邊爐子另溫著一大壺備用,煙氣嫋嫋。
桑玉躡面容嫻靜,看壺中茶葉翻覆,對於來者並不怎麼當意的樣子,便是那人安坐對面,她也未有什麼波瀾。
高行天、陸無歸分立屈灑背後,自然是安靜不語。
少頃,桑玉躡斟滿一杯熱茶,素指拈起,目光遊離於屈灑的傷軀,道:“你倒是沉得住氣。”
“我若是隨便指點,便是不明白你。”
“四個人,那你覺得這一杯茶,敬與誰先?”
屈灑不假思索的道:“敬別離。”
桑玉躡的表情這才略微生動起來,皓腕一傾,以茶作酒祭,地上領了一圈。然後伊又分了四杯茶,按照前、左、右的位序推過去三杯,柔聲道:“高行天,小六,你倆也坐吧。”
陸無歸與高行天對視一眼,前者輕咳一聲,道:“我有傷在身,久坐反而不好,不如二位慢慢聊,小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