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就像是快慢不同的兩個世界。
至今為止,他的左掌只出了三掌。
第一掌,控場。
第二掌,劈魏魁鬥墮樓。
這第三掌,單打婁聽豔。
婁聽豔的身軀弓彎如蝦,八指連彈。
無果。
李無憂的掌勢連貫,吞噬一切。李無憂的確是在繪勢,他的掌勢擊出,一色樓似乎也在顫抖,這是一種明證。
婁聽豔漂亮的臉龐本來如玉,此時忽然又慘白三分,嘴唇更是血紅欲滴,他雙手無名指彈出,低低的吟道:“千秋一夢。”
伴隨著低吟,兩道柔和的指勁離體而出。
先八,後二。
十道指勁,撐起一道密網,堪堪抵住了李無憂的掌勢。
婁聽豔提振全身功力,就想祭出千秋一夢的後續指法萬古成空。
他在實戰之中還從未出過這欲眠指壓箱底的破執二指。
然而他苦苦對抗的掌勢卻在這個時候消失無蹤。
五樓靜了那麼一刻。
靜止有著連鎖傳播的力量,所有人都停止舉動。
李無憂雙掌合併,保持著一個下斬的姿勢。
在這掌風掃過的路線上,霜月木高背椅一分為二,遠處一人高的牡丹花瓶悄悄滑落一隻瓷耳,花瓶背後的樓壁裂了一個月牙洞,風光入樓,可見天邊白雲似雪棉。在這所有背景之前的令當遲逼近至李無憂身前三尺距離,搖搖晃晃不能再進,其骷髏面具的額頭位置出現了一線隱約裂縫,裂縫忽然間變得明顯清晰,筆直向下伸展,面具“咔吧”碎成了兩瓣。
令當遲面具遮掩下的面孔一片血汙,蒼老與陰鷙是這張面孔最大的特徵,驚愕則是無法逆轉的表情。前遭白骨教襲滅絳雲軒之役,因為無雙門的插手,令當遲不得不從西北驚退。令當遲把此事視為生平大辱,他一返甘州便專心研磨血經,寄望將上下兩經的境界合一,達到骨血交融的圓滿地步。此番再來,他的骨血經雖未臻至大成境界,但自負已有長足進步。可是與李無憂交上手,發現現實卻仍是鴻溝難彌。令當遲感覺不光招式被對方猜解個透徹,似乎就連心思也逃不過李無憂的法眼。
驚愕之外是強烈恨意。令當遲凝起最後的生命力,他的軀體明顯鼓脹起來。
李無憂冷哼一聲,收掌,瞬間一腳踢在令當遲的胸口。
令當遲撞碎花瓶、貫穿月牙洞,倒飛至樓外,於半空之中突然自爆,迸散成一團瑩瑩綠焰。
一色樓樓頂卻坐著一個人,沉默的看著令當遲最後的恐怖綻放。
此人不知何時登至樓頂,坐於水晶尖柱之下。他看著金展元與徐冬兒跳樓而逃、李無憂掌風裂樓、令當遲自爆成塵,俱沒有反應。
這個人還很年輕,他的神情雖有所思但沒有多餘複雜的感緒,保養完好的面板看不見一道疤痕,裁剪合體的長袍貴美絕倫,質料更是上品的水綢。年輕還體現在他的烏黑油亮的齊腰長髮上,長髮束成十幾綹或粗或細的髮辮,顯得狂野奔放,髮辮原本穿綴著繁多的精緻首飾,現在卻見不到一個。首飾早被摘下。因為他今天要用的東西唯有背上掛著的兵刃一把。背掛的兵刃造型奇特,它的手柄長約三尺,刃面寬闊怪異如同一隻翱翔的翅膀。這把兵刃勉強可以歸入斧子的行列,但你若說它更像是一把誇張的長柄短鐮,似乎也有道理。
第三八章一色樓(四)
一色樓外已經不見僕役與使者,秋水小築的運作基本停擺,處於封島狀態,目前只保證一色樓的正常供應。環島廊榭的一處觀景亭內,曹氏父子時刻關注著一色樓的狀況。這兩父子湊在一處,絕對沉悶不下來,隨便朔望城什麼營生專案都可以牽曳起各種話頭。
話題的核心只有一個,那就是利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