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亮過,屋內浮著縷縷暗香,殺手枕著暗香的源頭,和衣睡在黑暗的床鋪上,發出勻長有規律的呼吸。房間位於客棧二樓,當窗戶紙發出了一聲細不可聞的響動,碎了一個窟窿的時候,陸無歸的眼睛緩緩睜開,亮如晨曦,他抄起長匣,無聲無息的下床,屏住氣息,平靜的凝視著從窗紙孔眼滲入的煙氣。之後,他像一個幽靈漫移到窗邊,輕柔的推開窗戶,窗外一根不斷湧出煙霧的長管啪嗒向下掉落,陸無歸則一躍而出,電般追逐著前方遁去的黑影。
街道兩邊的人家大多漆黑一片,行人更是無幾,夜已深。月光裡偶爾會閃出兩道急速移動的影子。兩道疾影保持著始終不變的距離,轉過一個又一個巷道,追逐不休。前方的黑影輕功不錯,又熟悉環境,但是他施盡手段亦無法甩掉陸無歸的追蹤。陸無歸銜著黑影在幽暗中奔行了一陣子,慢慢的追到一片昏黃的燈影闌珊處。
露天的棚子,散落的兩張桌子,亂擺的七把椅子,通紅的炭火,一口熱氣騰騰的鐵鍋,攪動勺子的老師傅,以及一個低頭吃著羊雜的孤身青年。
陸無歸看到這一切,放棄了黑影,直奔攤子而來。他佔據了另一張桌子,叫道:“老人家,來碗蔥花羊雜湯,最好加點面。”
老師傅兜著鍋裡的湯水,似乎要收攤子了。
那青年聞言,沒有抬頭,只是咕噥了一句,道:“老薑,他那份兒我請了。”
老師傅應了一聲。
陸無歸冷冷的向那青年說道:“亂倒胡椒粉的做法不好。”
青年加速劃拉了幾筷子,捧起碗,飲了一大口熱湯,然後輕輕放下碗筷,露出一張含笑的文質臉龐,靦腆又歉然的道:“看來是發生了多餘的事情,我為此而道歉。我知道你不喜歡,你也應該知道我也不喜歡的。該做的,不該做的,有時候沒法子跟他們說得太細,手邊用熟的人剛被調走了,合心的不多。”
陸無歸眯眼看著這個書卷氣十足的青年,忽道:“蕭總堂主,我千里迢迢而來,難道你認為我只是來送東西的嗎?你應該有誠意的。”
蕭溫菊數出二十幾枚銅錢,放到桌面,不好意思的道:“當然有誠意,否則我為什麼要在這裡等你。陸兄,你背後的匣子是不是太沉了,放下吧。”
老師傅走來,收走桌上的銅錢,順手給陸無歸上了一碗蔥花羊雜麵。陸無歸拾起筷子,也不放調味的,翻起熱氣騰騰的羊雜碎,像適才的蕭溫菊一般大口的吃起來。一碗蔥花羊雜麵,其實經不起筷子撈個五六下,陸無歸細細的嚼著最後一口面,慢慢的嚥下,然後他握緊了筷子,啪嚓一下將其戳進桌子,變了臉色,寒聲道:“我是有誠意的。”
蕭溫菊凝神看著陸無歸,清了清嗓子,語帶敬意道:“我瞭解了。你沒有防備我。我也沒有采取任何不適當手段的念頭。我們以前不曾交過手,希望以後亦是一樣。對於此事,無雙門懷著萬分的誠意,李門主將事情全權委託於我,我可以付出令你們滿意的交易條件,你們要的東西,如果我沒有判斷失誤,此趟也給你們帶來了。”
陸無歸不為所動,眼角餘光掃了一眼煮麵的老師傅。雖說夜近子時,但是麵攤這條巷路卻無一人過,道路一望空寂,冷冷清清,正經生意人怎會選擇這般地方做生意。
蕭溫菊觀察到陸無歸的意動,誠懇的道:“他叫老薑,只是個普通人。要說特殊,老薑是平朔城最後收攤的夜排擋,老薑的兩個兒子都在無雙門門下做事,僅此兩點而已。巷口的路,我們封了,但是不想封的太久。希望陸兄體諒。”
陸無歸考慮著蕭溫菊的解釋,收回目光,鄭重的卸背上長匣於桌面,正色道:“我要的東西呢?”
蕭溫菊從袖口摸出一個小匣子。匣子黑色,一尺長,兩寸寬,做工簡樸無奇,像是一隻普通的妝匣,而蕭溫菊卻如奉至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