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朗朗,涼風吹來。登時叫人酒意行了泰半。
御帳之中,皇帝遣退了所有伺候的宮女太監,一雙大手包裹著她紅彤彤的雙頰。皇帝垂下頭,將自己的額頭觸在嚶鳴被冷風吹得發涼的額頭上。“你酒量不好,怎麼方才竟一口氣喝了六盞?”
嚶鳴眼底一呆,皇帝當時目不斜視,怎麼竟連她喝了幾杯酒都知道?
皇帝長長嘆息著,“朕應允納了託雅,並非是喜歡她,只是安撫蒙古罷了。”
“您是皇上,是天子,想納誰便納誰,臣妾豈敢多說半個‘不’字?”嚶鳴醉眼惺忪地道。腦袋有點沉,只不過她的意識還是很清醒的。託雅會成為皇帝的嬪妃,已經是不可逆轉的事情,既然如此,就想辦法壓制一下她的位份好了。
郡王和公主的女兒,怕是一下子封妃都不為過呢!她背靠蒙古,的確是個叫人頭疼的威脅啊!不過,皇后、太后只怕會更寢食難安呢。
科爾沁明珠,的確豔如明珠璀璨。皇帝能一時不動心,未必一世不動心。
皇帝擁了她在懷中,指尖輕輕撫過她的髮間,“今日之事,並非突如其來。早在朕決定木蘭秋彌的時候,科爾沁便千里迢迢上了摺子,提及了和碩愨靖公主之女託雅。所以,朕早就料到,科爾沁會把託雅獻給朕。只是沒想到才頭一天,他們就迫不及待了。”
皇帝這話裡,嚶鳴聽出了淡淡的不悅的味道。皇帝,這是嫌棄科爾沁手伸地太長了嗎?
“朕……來的路上其實就決定了。先帝在位十三年,的確疏於籠絡科爾沁。朕這次來,的確得納一個科爾沁的嬪妃了。”皇帝低低在她耳畔陳述著,“鳴兒,託雅的性子比一些科爾沁格格已經柔和很多了,與其選個跋扈張揚的,還不如是她。”
託雅格格的確看上去嬌柔嫵媚,可那都只是表面上如此。背地裡如何,皇帝又怎麼知道呢?不管怎麼說,她是科爾沁郡王與和碩愨靖公主的女兒,這樣高貴的出身和血統,怎麼可能不驕傲張揚呢?
只怕這宮裡,以後要更加熱鬧了。
這一晚,嚶鳴留宿皇帝御帳。皇帝似乎也是特意將她整夜都留了下來——嬪妃侍寢,照例是不能在皇帝的住處過夜的。皇帝這應該是在宣示對她的寵愛吧?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皇帝已經不再枕畔了。記得天色微明的時候,皇帝就起床了,依稀貼在耳畔跟她說,他去狩獵了,讓她多睡一會兒。嚶鳴迷迷糊糊“嗯”了一聲,鑽進被窩繼續睡覺。
“什麼時辰了?”嚶鳴打著哈欠問。
半夏捧了一套嶄新的織錦緞華服上來,道:“娘娘,都辰時三刻了。”
照舊用浸潤了玫瑰花汁的熱水將雙手泡得柔軟,又在臉上拍了平日雙倍分量的濃稠蘆薈汁,按摩著讓肌膚吸收了,這才開始擦脂傅粉描眉,叫白芷用赤金嵌五彩碧璽花的扁方梳就一個光滑平整的架子頭。半夏則拿著一件件首飾在她旗髻上比劃著,“娘娘,這支金累絲翟鳳步搖如何?”
金晃晃的步搖,在鏡中熠熠生輝,那翟鳳口中還銜了一枚碩大圓潤的東珠,斜斜插在右側旗髻上,垂下一串紅光瀲灩的紅翡翠珠墜,端的是華貴耀眼。就是……太沉了點。
這時候,一個小太監進來稟報:“娘娘,託雅格格求見。”
嚶鳴一愣,手中剛拿起一雙羊脂玉葫蘆耳墜,忍不住脫口道:“這裡可是御帳!若她想見我,就請她去去我帳中稍後。”
“嗻。”
半夏低聲湊到嚶鳴耳邊道:“娘娘,您可得多防備著點。”
“知道。”嚶鳴對鏡嫣然笑著,昨夜她整夜留宿御帳,便更證實了她的得寵,託雅若聰明,便不敢小覷她。
嚶鳴自己的妃帳,就要比皇帝御帳小多了,但也堪比一個小殿宇了。只見託雅穿了一身明亮的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