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好茶招待,丫頭和這位公子就將就著漱漱口吧。”怪老頭將我們引進正廳坐了,自己顫顫巍巍地去泡茶。
見過門口那扇門的人一定會以為自己見到了此生最破的門。但是坐到這屋裡才發現,相比這間屋子,那扇門簡直就是油光錚亮的一水兒新。大廳的正面掛了一副早就墨跡褪盡的字畫,看不出來畫的到底是山水還是田園。抬頭便可看到屋頂左上角的一個碩大的破蛛網,正漏著風搖搖擺擺。
我之前來過這裡,已經見怪不怪。倒是胤禛一副發現新大陸的表情,揹著雙手在廳中來回踱步打量。時而摸摸門框,時而低頭把玩放在架上的木夯,表情越來越興奮。
我很少看見他露出這種表情,心裡奇怪,正要起身到他身邊問問,怪老頭就端著兩杯茶走了進來。
“丫頭,來找我什麼事,說吧。要是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幫上什麼忙,定然盡力而為。”怪老頭樂呵呵的放下茶杯道:“一個人在這裡住慣了,突然來了這麼多人,才覺得偶爾熱鬧熱鬧也不錯。這位就是丫頭的相公?果真一表人才,丫頭眼光不錯。”
胤禛聽了這話,無比受用。嘴角難以自制的向上翹起,眼睛得意的看著我。
我好笑地瞪了一眼回去,轉頭問怪老頭:“老人家,您沒有妻子兒女嗎?為什麼要一個人住在這裡?”
怪老頭愣了愣,咧嘴笑道:“原本家裡有一妻一兒,我一個人北上後就讓他們回了南方老家。現在年歲也大了,就想守著老宅字過完餘下的日子咯。咳,不說這些了,丫頭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前輩實不相瞞,我認識宮中的一位嬤嬤,想幫她找到以前的情郎。唯一知道的就是她的故人是一位匠師,還有這半片金鎖作為信物。我想前輩既然是匠師中的能手,或許知道這麼個人也說不定。”我一邊說,一邊從隨身帶著的荷包裡小心掏出王嬤嬤的那半片金鎖,遞給怪老頭。
那怪老頭聽完我說這番話面色已是微變,待到看見我手中的那半塊金鎖,更是眼神中透著當也擋不住的激動。他哆嗦著從我手上接過那半片金鎖,顫聲問道:“她,她還好嗎?”
縱然我是一個傻子,此刻也明白髮生了什麼。不會這麼巧吧!我暗自叫到。
“前輩……那位嬤嬤……已經在前年的時候……去世了。”我低聲道,原應是輕不可聞的一句話卻被怪老頭捕捉得清清楚楚。
“翠琳,翠琳……”怪老頭顫抖著將金鎖貼在自己的面頰,老淚縱橫,不能自已。
我求助般的看向胤禛,他衝我搖搖頭,輕步上前悄悄握住我的手。愛別離,求不得,世界上最遠的距離難道不是兩個人明明相愛,卻生離死別?我能感覺到自己的手在胤禛的掌心微微發顫,所幸的是他用力將我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有源源不斷的溫暖傳來。
在這個充斥著離別的冬季,我也只想貪戀這樣的一星溫度。
一左一右倆人扶著怪老頭坐下,聽他絮絮叨叨的唸叨著很多年前和王嬤嬤的往事。那個時候他還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年紀,正是眉目清秀,丰神俊逸的南方男子形象。加上為人肯學苦幹,很快便在京城的匠師之中撥得一席之地。
那時的王嬤嬤還是一個二八正好的少女,偶然間的相遇讓兩人暗生情愫。後來是再尋常不過的棒打鴛鴦的戲碼:王嬤嬤的阿瑪看不起怪老頭兒只是一個匠師的身份,乘著宮中要人,便將自己的這個並不喜歡的女兒送入了宮中。怪老頭狠下決心,發誓要當上最優秀的匠師之一,便千里求學,回來後在內務府營造司供職。
其後因為在為暢春園正殿九經三事殿上樑的建築施工中,技術超群立下大功,被康老爺子賞七品官銜,領七品俸祿從此名動京師。及後因染上重病,而停了任職,在家休養,此後便一直沒有回去。由於暢春園大部分的涉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