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間,歐陽鵬抬起頭來,眼睛裡含滿淚水,但目光卻不似先前那般恍惚了,他說:“邢總,我對不起您!我遇到了麻煩,私自挪用了公司的六十萬元。我的工作能力您事先也瞭解,我願意為公司免費打工三年以彌補我的過失,請您相信我!”
“我不信任你能讓你來做副總嗎!而你卻辜負了我的信任。免費打工的事情先不要提,我想了解你究竟遇到了什麼麻煩。”邢雲濤恢復了她慣有的冷靜。
“您一定要知道嗎?”
“我必須瞭解我的員工在做什麼,尤其是偷了我的錢的員工。”
歐陽鵬沉吟了一會兒,似乎在考慮要從哪裡說起,他用舌頭舔了一下有些乾裂的嘴唇,從辦公桌的抽屜裡拿出了一個很破舊的、黃色的塑膠皮筆記本,隨手翻開後從中間取出一張似乎是全家福的照片。照片上共有五個人,中間坐著兩位老人,老人身後站著兩男一女三個半大孩子,其中一個孩子的眉宇之間依稀能夠辨認出歐陽鵬。
“我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在哪裡,在我出生不到兩個月的時候便被他們遺棄了,養父母把我拉扯大,並供我上了大學……。” 。 想看書來
《德行》七(2)
歐陽鵬的話讓朱威感到吃驚,他禁不住心生憐憫,起身為歐陽鵬倒了一杯水,歐陽鵬感激地看了一眼朱威。歐陽鵬大口地喝著水,眼睛卻呆呆地盯著辦公桌上的那本破舊的塑膠筆記本,思緒回到了自己貧苦卻充滿慈愛關懷的童年……。
歐陽鵬的養父歐陽群是遼寧阜新礦務局的一名煤礦工人,為人善良老實,與世無爭。養母是一個只認得自己名字的農村婦女,與歐陽群結婚後第二年,養母帶著剛出生的女兒也來到煤礦上,並在洗煤廠找了一份臨時工作。與所有煤礦家屬一樣,歐陽群一家也住進了礦山為有家室的工人搭建的活動工棚裡,這裡的生活雖然嘈雜混亂,但大家都是彼此相識的工友,下班後經常三倆家的男主人聚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日子過起來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安穩平凡的日子過了三年,歐陽家的第二個孩子出生了,這次生的是個男孩,孩子出生時正好是凌晨,所以父母就給起名字叫歐陽明。為了伺候老婆的月子,歐陽群破例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區隊的負責人知道他家在礦上沒有親戚幫忙料理家務,特意安排他多休息了幾天。農村婦女就是皮實,加上是第二胎生產,歐陽群的老婆半個月之後就能下地乾點簡單的家務了。這天早晨,是歐陽群請假後第一天上班,正好趕上早班下井。已經是入冬的天氣了,東北的早晨乾冷異常,歐陽群出門後天還不亮,他剛把自己那輛破舊的腳踏車推出院門,就聽見一聲微弱的嬰兒的哭聲。歐陽群把腳踏車靠在牆邊,循著哭聲找過去,發現在煤坨子旁邊有一個紙殼箱子,微弱的哭聲就是從紙殼箱子裡斷斷續續傳出來的。歐陽群判斷這是一個棄嬰,但是在這樣一個大冷天裡,誰忍心把自己的骨肉扔棄在一個礦區的街頭上呢?他沒來得及多想,就把紙殼箱連嬰兒一起抱回了家。
回家後,歐陽群把嬰兒從紙殼箱裡抱出來,發現嬰兒被裹在一條軍綠色的毛毯裡面,身上被凍得紫一塊兒青一塊兒,時有時無的哭上一聲,樣子已經奄奄一息。那個年月經常發現這種事情,所以歐陽群的老婆連問都沒問一句,急忙把###從兒子歐陽明的嘴裡拔出來,直接塞進這個棄嬰的嘴裡。歐陽群在包裹嬰兒的毛毯裡翻出了一張紙條,上面只有三行字:
孩子 邢翔鵬 生於1975年11月23日
父親 邢國慶
母親 王秀死於難產
歐陽群站起來嘆了一口氣,準備上班去了,他老婆在床上問了一句這個嬰兒怎麼辦?歐陽群說:“一個羊也是牽著,兩個羊也是趕著,你先餵養著吧,等找到他父親再說。”說完就出門下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