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能耽擱了,須得趕快從陸路追擊,當下便下令兵分兩路,一路沿河追擊,到下游碼頭看看能否找到船隻,另一路則直撲蓮花山,趕到頭裡堵著他。
“軍爺,莫怪小的多嘴,那船上當真不是朱知府,您們若是不信,日後撲了個空,可莫怪小人沒和您說清楚,小人想來說話一是一二是二,那船上明明是南七鎮張大官人去江寧府看望老丈人,小人雖老眼昏花,張大官人卻也不會認錯。”
那管事追著蘇錦的馬屁股連聲嘮叨,他知道若不將話說明白些,蘇錦等人撲了個空,回頭定然來尋自己晦氣。
蘇錦趕緊拉轉馬頭,問道:“當真?真的不是朱世庸?”
那管事指天發誓神情懇切,拿小命擔保,那船上只是張大官人,並非朱知府。
蘇錦垂首沉思,一路追來,官道上空空蕩蕩,一個人影也沒有,碼頭上又沒見朱世庸,難道自己追錯方向了?
不可能啊,張龍問了守南門的廂兵,自己也從朱世庸的小妾玉漱口中得到了訊息,兩下里都表明朱世庸必走南門水路逃逸,可是路上不見,碼頭不見,難道朱世庸在這個時候還敢玩兜圈子的把戲麼?要是朱世庸有這般膽識,那自己可真該佩服他了。
“留下二十名兄弟在碼頭監視,河道上也盯緊了,別教老賊弄條小船偷偷跑了;剩下的兄弟跟我沿來時路搜尋,既然朱世庸沒來碼頭,定在城外某處。”
眾禁軍也是一頭的霧水,這老賊居然會聲東擊西之計,可真不簡單;無論如何,他既然沒有從水路逃走,總歸是好事,只要還在左近,總是能抓到他。
眾人打起精神,將渾身的疲倦和飢渴壓抑住,跟著蘇錦往來路而去。
這一回不是快馬揚鞭的趕時間了,眾人呈扇形沿著官道緩緩縱馬而行,腦袋像個陀螺般左顧右盼,捕捉著曠野上的蛛絲馬跡。
忽然,右前方一名禁軍大聲叫道:“蘇專使,您來看看,這是什麼?”
蘇錦縱馬過去,順著那禁軍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井形的大木架子橫躺在草叢裡,上邊胡亂蓋著些荒草,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蘇錦跳下馬,用腳將荒草踢開,指著木架子問圍攏上來的禁軍們道:“這是什麼玩意?”
一名禁軍士兵道:“這好像是斷了的車轅,上邊漆著桐油,看這斷口,還是新茬,看來是誰家大車車轅斷了,隨手丟在這裡了。”
蘇錦眉頭一抖笑道:“車轅麼?沒看錯?”
“定是車轅,兩邊的長木是伸出去牲口兩側給牲口上枷的,後面的兩個小橫檔是車把式坐的位置,沒錯,就是車轅。”
蘇錦大笑出聲道:“原來真是天意,這老賊不是不想去碼頭,而是馬車車轅斷了,根本走不了。”
“可是,車廂和騾馬沒見呢,若是斷了車轅,車廂能去哪?”
蘇錦笑道:“車轅斷了,還是能拖著走啊,只不過走不遠罷了;朱世庸豈肯將車廂放在大路上告訴我們他的車壞了,定然是藏在什麼地方了,大夥兒四下找找,不會很遠。”
眾人應,四散出去尋找,果不其然,不到一會兒,便有人高聲叫道:“在這裡了,在這裡了。”
眾人圍攏過去,距官道里許的田野中的有口野塘,高高的塘埂下方,一輛馬車側翻在塘埂根部,幸虧野塘存不住水,所以雖側翻在此,倒也並沒淹沒;一匹馬死在車旁,喉嚨口被人用刀隔斷,大概是怕馬兒嘶鳴暴露了行蹤。
蘇錦站在塘埂上往下看,只見車簾被扯碎了半截,可以看見車廂裡擠在一起的幾雙腳。
蘇錦笑道:“朱知府,出來吧,莫要躲了。”
一雙黑色官靴動了動,終於掀開車簾探了出來,踩在溼漉漉的枯草灘上,緊接著朱世庸散亂著髮髻,官服皺巴巴髒兮兮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