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城捕鼠局局長,不是說你是靈貓轉世嗎?執政官笑眯眯地說。
我一下子慌亂起來,說,我怎麼能夠?我不可以……
你不用再推辭了,年輕人。執政官揮揮手說,秦天在給我的薦舉信裡,已經將你的能力一一說了,他說有你擔任捕鼠局局長,愛城就不可能會有老鼠,他說你的捕鼠本領,比他要高不知道多少倍。
我不禁暗暗詛咒起那已經開始被黃土掩埋的秦天來,這個傢伙,居然在他死了之後還跟我耍這麼一手。對我手上已經沾上了老鼠的鮮血,我一直痛苦不已,我竭力想讓自己相信那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依然不行,我殺害老鼠的場景總是歷歷在目,清晰無比。我想只有在今後的日子裡努力忘記那殘忍的一幕了。然而那努力要忘卻的東西卻總是在你最不經意的時候突然襲來,眼前就像電光火石般一閃而過,心頭猛然咯噔一下,砰砰亂跳許久,才能得以安寧。尤其是昨天晚上,當我得知我的生命是靠老鼠的鮮血挽留下來的、我的體內流淌的是老鼠的血液的時候,我複雜的心情簡直無以言表。
現在,看情形我是無法推辭的了。
執政官的僕役首先向我表示了祝賀,隨後問我,什麼時候將委任狀送給我。執政官大手一揮,說,我說了就是委任狀了。在離開墓地的時候,執政官再次叫住我,要我好好幹,爭取將愛城的老鼠消滅乾淨。他提高嗓門,說,你要像我們殲滅那些隱藏在我們背後的敵人那麼一樣充滿信心和意志堅定,將那些偷吃我們勞動成果的老鼠們一隻只地從黑暗的地方揪出來,毫不留情地殺死!
執政官在最後一個字落音的時候大手再次一揮,因為靠得近,我聽見他把風颳得“呼”地一聲響。
鼠人(五)(15)
上了車,執政官覺得好像還有什麼沒有叮囑完,摁下車窗,用指頭勾了勾我,我走過去,彎腰在他跟前,他俯在我耳朵邊用一種帶著鐵質的聲音說,我會派人來經常督察你的工作的,如果你幹得好,確實很有功效,你就前途無量,如果你幹得不好,或者背後搞鬼,我是不會放過你的!年輕人,記得了嗎?
執政官話說完,那車窗慢慢地升起來,將他冰冷的面孔隱藏在了車子裡面,然後絕塵而去。參加葬禮的人紛紛走上前來,向我表示祝賀,我茫然的表情讓他們很失望,他們都還以為我是沉浸在秦天死亡的悲傷中,或者被突如其來的喜事驚懵了。
當我從一陣涼風中完全清醒過來,看見墓地上只剩下了我和老捕鼠員,他站在剛剛樹立的墓碑前,腦袋上的蒼蒼白髮在風中飄搖著,好像一撮隨時都會被刮跑了的枯草。我走上前去,說我們走吧。
往哪裡去啊?老捕鼠員的聲音蒼涼無比。
我說,捕鼠局啊,我不是捕鼠局局長了嗎?
你能當嗎?老捕鼠員回頭看著我,說,你連老鼠都不殺,你怎麼當?
我感覺到我的臉已經陰沉得要滴下水了,我說,我難道能夠讓秦天失望嗎?能夠讓執政官失望嗎?
老捕鼠員搖頭長嘆一聲,說,我有預感,愛城又要開始一場殺戮了。
當我趕回到那幢小別墅的時候,丫丫已經將大門鎖了起來,我的那些裝衣物什麼的箱籠,被端正地堆放在門口,——這是丫丫在驅逐我離開她了。
我自然是不用再回到那陰暗潮溼的小屋了,我住進了被安排給我的官邸,享受著那些僕役對我的畢恭畢敬、無微不至的服務。我邀請老捕鼠員和我一起住進來,但是他不願意,我問他為什麼,他不回答,只是說不願意就是不願意。
我關閉了實驗室,曾經有人問我為什麼要關閉,我想了很久也沒想出一個明確的答案。最後還是老捕鼠員在一邊幫我找了一個聽起來還不錯的理由,他說,騸牛割尾巴,什麼師傅有什麼樣子的騸法,既然是東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