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中央《關於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指出:“三年自然災害”“主要是由於‘大躍進’和‘反右傾’的錯誤,加上當時的自然災害和蘇 聯政府背信棄義地撕毀合同,我國國民經濟在1959年到1961年發生嚴重困難,國家和人民遭到重大損失。”這與劉少奇當年代表中央所作的判斷,是基本相 同的,以後的黨史、國史著作在總結其原因時,大都是從這三方面表述的。
這場“空前絕後”的饑饉之年非正常死亡了多少人?有人說餓死的農民多達三千多萬人,有說達五千萬……
不管這個數字是多少,對於中國人民來說,那都是一場災難性的悲劇,都永遠是一種難以癒合的痛。對遠遷寧夏的移民,悲劇的色彩更濃,難以言說的痛苦也顯得更 加沉重。席有生說:我們那個大隊餓死了二十多人,我一家六口就有四人在這場災難中死亡!
災難降臨前出現過短暫的海市蜃樓:大人每月供應45斤麵粉和大米,小孩的定量是三十斤。每人每月有幾兩青油,還能吃上兩次肉。環境雖差,但不餓肚子,這對 遠遷他鄉的人來說,已是一種不可多求的福祉了。
不久,飢餓的影子出現——先遣隊員的定量由每月的45斤一下銳減至20斤,小孩減到了10斤。肉、油也從先遣隊員的生活中消失。原希望自己種的糧食、蔬菜 能補貼一下生活,但糟糕的是,先遣隊員們費九牛二虎之力種下的小麥、糜子、蔬菜之類,由於缺乏水的澆灌,要麼就根本長不出苗,要麼即使長點苗也很快就枯黃 死掉,給先遣隊員們留下的只有無盡的失望和焦慮。
移民的定量還在不斷減少。最後,每人每月只能得到七斤半(小孩三至五斤)帶皮的糜子。
幹部號召:糧不夠,瓜菜湊。
荒灘上草都沒有,哪有什麼瓜菜?
幹部們答覆乾脆而簡單,“沒有瓜菜自己想辦法!”
遠離家鄉,舉目無親的人還能想出什麼辦法?席有生的母親席王氏只有像所有移民一樣變賣家中包括被蓋、衣服和桌椅板凳在內的所有財產,到佔有好土地和澆灌條 件好的當地人那裡去換糧換瓜菜——一件衣服換一斤籮卜白菜,一張桌子只能換兩三斤麵粉。到了基本上是傾家蕩產時,席王氏便把當地人拋棄的糠殼和空玉米棒拾 來磨細做成饃吃,或者到荒灘上挖來一種叫黃角糧的藥材,剝皮泡三五天去掉麻性再吃。但這些都是具有危險的食品,吃後拉不出屎,得用棍子掏。
初冬來臨之際,樹皮、草根、糠殼……所有能吃的東西都吃光了,席王氏常到黃河邊去尋些枯野菜,或者去揀當地人丟棄在地裡的幹蓮花白葉子,用水泡泡,然後和 著帶殼的糜子面煮成一鍋能照起人影的糊給一家人充飢。
即使這樣的食品,也不能保證一家人吃飽。席王氏為了讓丈夫、兒孫們多吃一點,她常常把“糊”煮好後就藉故去做這做那地忙著,或者舀上一小碗躲到一邊吃。實 在餓得慌了,她便按照鄉親們介紹的方法,把辣椒磨細,衝一碗開水喝下,讓辣的感覺麻醉空空的胃囊,暫時忘飢餓的折磨。不到兩個月,席王氏骨瘦如柴。
為了改善家庭生活,席王氏去挖老鼠洞,抓老鼠給家裡人加強營養。去世的前幾天,把手伸進洞裡抓老鼠時被老鼠咬了一口,沒有錢看傷,傷口感染了腫得老高。這 樣一來,她更加虛弱了,在家走路要扶著牆,在外找野菜拄著木棍還常常被大風颳倒。
1958年陰曆2月初7,陽光明媚,無風。但在尋找野菜的路上,席王氏仍然倒下了——她不是被風吹倒的,而是餓得發暈,一頭栽倒的。若像平時那樣倒在沙地 上,也許不會發生後來的悲劇——每次被風吹倒,稍過片刻,她就能依靠手中的棍子慢慢站起來。但這天,席王氏卻倒在了水渠裡。水渠裡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