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不過是晚風颳過樹梢的聲音,爹不是曾經說過,天下許多事都是幻由心生,在墳堆裡自然會害怕有什麼鬼物出現,其實鬼這個東西誰也沒有見過,怎知道世界上確實有鬼?”
這麼一想,他的心裡鎮定許多,立即不再害怕,邁步向前行去。
他記得周胖子曾說過出了地道不遠便是一座山神廟,在那座山神廟中碎玉金環會派有接應之人。
在他的記憶中,他沒有見過方奎,但是憑著那枝銅管,他可以猜測得出碎玉金環方奎可能便是丹珠活佛佈置在金縷宮的耳目。
當然,他並不能完全確定如此,不過他對丹珠活佛雖然沒有好感,卻知道現在六大門派及金縷宮的人對他追索頗急,唯有回到父親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但在未到汾陽之前,他只要接受丹珠活佛的保護,便可以避免許多危險,至低限度丹珠曾受到顧明遠救命之恩,他不可能加害顧劍南。
所以他心中略一盤算,立即便決定到方奎所提及的山神廟走去一遭,就算裡面沒有接應之人,那麼他在廟中等到天明之後,再尋路出發也不晚。
他一步步的緩緩行走在草叢中,尚疏林旁的高崗行去,在這野草遍生的墓地裡,他只有靠自己找路走,他相信這亂墳堆雖然荒蕪甚久,以前必定有路可通。
撥開及膝的野草,他才走了幾步遠,便又聽到一聲低沉的呻吟聲傳來。
剛才他在猝不提防的情形下,被這突如其來的呻吟聲嚇了一跳,而分辨不出聲音傳來的方向,而現在那一聲呻吟剛剛響起,他便已發覺來源所在。
他根本沒有考慮許多,一聽到伸吟聲,立即便飛身撲將過去。
長長的野草在他腳下急速溜過,他身在空中俯望下去,只見前面一大片叢草偃地之處,躺著一個老者。
淡淡的月光從疏林邊緣的空隙照射下來,落在那仰臥在草叢中的老者身上,使得顧劍南身形還未落地便已看清楚那個老者的形貌。
輕輕的落在那老者身旁,他凝神望去,只見那老者髮髻披散,身髯凌亂,面上全是血痕,身上一襲青衫破襤碎裂,滿布血漬。
顧劍南眼中射出疑惑的光芒,凝望著老著,好半晌方始問道:“這位老人家你……”那青衫老者臉上血痕斑斑,已看不出他的面目,顧劍南處身在這詭密的荒野,心中驚疑不定,警惕的念頭油然而生,他沒有立即俯下身去檢視那老者的傷勢,便是提防對方僅是故意如此裝扮而會突施暗算。
問了兩聲,顧劍南只見那老者隱蔽在亂髮下的眼睛睜了開來,微帶抖顫的緩緩移動他那張血跡斑斑的臉。
“你……”他顫聲道:“你是……誰?”
顧劍南只見他那閃動的目光渙散而呆滯,不像是未受傷的人能夠假裝得出來,於是向前走了兩步,俯身下去,低聲道:“在下顧劍南,老丈為何……”那老者全身起了一陣顫抖,上身一側,似要坐起來,可是僅只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立即便又倒了下去。
顧劍南這時才發現那老者一條右臂齊肩斷去,兩條腿方才被叢草所掩蓋看不清楚,隨著他身軀一動,全都露了出來,竟也是齊膝斷去。
渾身汗毛直豎,顧劍南切齒罵道:“真是好狠的心。”
他趕忙伸出手去扶起那個老者,道:“是誰這樣殘酷?老丈,你能告訴我嗎?”
那老者臉上的肌肉一陣抽搐,啞聲道:“你……你是顧……我……方奎……”顧劍南大吃大驚,道:“你是碎玉金環方老前輩?莫非是……”方奎嘴唇翕動了一下,道:“樸……摩天,破雷……錐,他……”顧劍南問道:“你是說傷在嶺南幽客樸宮主的破雷錐之下?他不是被你擒住了嗎?怎麼卻……”方奎喉中咕嚕嚕一陣輕響,吐出一口血來,顫聲說道:“丹珠……活……不要……”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