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
幾乎是在她有所舉動的一剎那就明白了她的意圖,土方十四郎略微挑眉看向她,青藍眸光折進月華,因太過複雜而變得難以解讀,最終化為嘲諷的笑意掛到嘴角,“我說今天晚上怎麼意外的不同尋常啊,原來是你們搞的鬼。”
……
“請多指教,副長。”
沒有任何多餘的否認和詭辯,她只是稍稍垂下眼簾,嘴唇抿起一條線,刀尖微凝。
下一秒,血液陳腐的腥羶味與死亡氣息攪拌成一股朔風,伴隨著刀刃一同卷至眼前!
……她是真的想殺了他。
這個清晰認知在他心裡激起異樣的感受,土方十四郎咬緊了香菸菸嘴倉促抽刀格擋,還是被對方強勁的力度逼退半步。
已經是敵人了。
終於是敵人了。
在意識到這一點時額跡一陣跳痛,但是他很快就接受了現在的局面。
——對現如今的境況早有預料,消化的過程也就快了許多。
緊緊捏住心頭的某種不知名的情緒陡然加重,他將其理解為被背叛的惱怒在作祟。
將無用的感覺拋諸腦後,土方十四郎端住身體站穩,手臂一轉刀身摩擦繞過,直刺她薄弱的頸項。
她頭一歪避開他的攻擊,一記正踢直踹上他胸口,隨之而來的是對準防禦漏洞處角度刁鑽的詭戾側劈!
他驚險地空中折身急速躲過,對方的利刃繼而削掉了半個菸頭,滾到地上被腳尖碾過滋地一聲熄滅。
你來我往數十個回合,兩人身上或多或少都留下了對方給予的深淺傷痕。
索性將菸蒂吐到一邊,土方十四郎低低喘息一聲,忽地目光一凝敏銳地注意到,或許是因為身上一開始就帶著的、不知從何而來的多處刀傷,她的動作偶爾出現了遲滯的澀感。
於是多方留意之下,他抓住了一個稍縱即逝的空當,身體一斜讓對方凌空而來的刀尖削掉肩頭筋肉,反手一刀乾脆利落不加遲疑地貫穿她腹腔。
——什麼是善?什麼是惡?
玖木綾感到那把曾經被她親手仔細磨洗過的刀狠狠穿透了肋骨,擦著心臟絞擰著靈魂。
肺葉裡稀薄的空氣盡數壓榨而出,脖頸氣管好像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死死勒住,她漸漸覺得呼吸困難。
——什麼是正義?什麼是邪佞?
對付窮途末路拼死一搏的攘夷志士們已經消耗了她的大部分體力,視網膜內映出的一切景象模糊復又清晰,抓著刀的手指因過度發力而痙攣顫抖。
她步履虛浮地向後退去,脫離深埋進腹部的刀鋒,目光怔怔地凝望他。
在一個瞬間鮮血迸濺,兩滴落到土方十四郎的臉側滑下來,帶來異常的溫度和熱感。
——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五指終於疲軟地鬆弛開,麻木的鈍痛遍及全身,她看著他張了張口,無力地向前傾倒下來。
她已經盡力了……無論是對晉助,還是對他。
不知道被什麼所操控了意志,他上前一步用沒有握刀的一側手臂接住了她,瞳仁閃現隱約的抖動,緊接著又被陌生的情緒全然湮沒。
“晉助他……一直策劃著,想讓江戶城沉入地底。”
躺在他懷裡像是每說一個字都要費盡全身的力氣,玖木綾大口呼吸著卻只能發出含糊嘶啞的抽吸聲,她蒼白地笑了一下,嘴唇劇烈翕動。
“他所籌謀的一切……都在這張分佈圖上。”
手心裡被塞進了一團觸感柔韌的東西,他低頭一看,是個淋漓著斑駁血跡的紙團。
“雖然有點過分……但是作為這張分佈圖的交換:就這麼一分鐘……可不可以請你別動。”
她吃力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