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名豈不要付之東流?所以他就沒動,後來學生們開起“飛機”來,他還覺著不大解渴,一直到丁禿爪子蹦下臺來,他才來了精神。他多麼盼望這個小猴子能快點蹦到他面前哪!好了!他過來了!就在丁禿爪子鑽到他身旁的時候,出其不意,他竟猛把腳往出一伸,於是那“狗搶屎”的動作就發生了。這伸腳下絆本是他的第一招,並沒使他滿足,他盼了禿爪子伸手,那就可以來個過癮的了。可是丁禿爪子看著他那大扁臉,想著那橫面虎的厲害,竟不敢上前了。豈但不敢上前,在他抬腳擦皮鞋的時候,丁禿爪子竟身不由己地往後又退了兩步,這一來使那橫面虎也哈哈笑起來。
正這時,老校長孔慶繁登上講壇。他扯起嘶啞的嗓子喊叫道:“同學諸君,請你們靜一靜,靜一靜!”
嗡嗡聲在這以前就被笑聲代替了,這時笑聲也漸漸止住了。
丁禿爪子乘這機會從學生的行列裡鑽出來。他本來已經被學生捉弄得狼狽不堪,一副猴臉也已破了相,照一般人來講,就應該找個地方躲起來,何況臉上還有傷要治呢。但他可不,他一直奔玉旨一郎走去了。
玉旨一郎看他走過來,那已經蹙起的雙眉皺得更緊了,還沒等丁禿爪子說話,他就向他揮著手說:“丁主任,請你自覺地維護一下師道尊嚴,快去洗洗臉,換件衣服,找個地方上點藥吧。”
丁禿爪子先是一愣神,接著嘴唇抖動了幾下,大概他還想說幾句什麼,但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只說了聲:“哈依!”用日文答應了個“是”字,就乖乖地轉身走進了大白樓。
這時講臺上的孔慶繁開始說上了。他說得很短,因為在這裡高聲喊叫,他沒有丁禿爪子那股精神頭和積極性,所以只能長話短說了。他主要也是讓昨天去過北市場的都要自動報名,不過方式變了,不是在這大操場上,而是讓回到課堂上,向班主任報名,由班主任送交訓育主任。
散會了,學生和教職員都往大樓裡走。王一民也隨著人流往前走,剛走了幾步,忽聽背後有人輕聲地招呼他:“王一民老師,請你等一下。”
王一民回身一看,原來是玉旨一郎正向他點著頭。他站下了。
玉旨一郎走到他身邊,把手向已經走空了的操場上一指說:“到那邊去談談吧。”
王一民點點頭隨著他向操場走去。
從上一次玉旨一郎提出要交王一民這個“中國朋友”,被王一民糾正了“中國”二字以後,他們還沒有再單獨談過話。但是王一民對玉旨一郎的分析研究卻沒有停止過,越研究越感到這個日本人難以理解,用一般的“侵略者”、“帝國主義分子”這些概念來套這個日本人竟怎麼也套不進去。那麼他究竟是什麼人呢?如果他不是日酋玉旨雄一的親侄子的話,甚至可以得出“為人正派”的結論來。但現在他是從那麼一個侵略成性的家族裡走出來的,就不能不令人懷疑他戴的是假面具了。究竟是真面目還是假面具,究竟是人還是鬼?王一民一直在認真觀察著,思考著。
現在他找王一民談話,王一民當然能猜到是為什麼了。果然,玉旨一郎張口就問道:“王老師,羅世誠是你那一班的學生吧?”
“嗯。”王一民點點頭說。
“他在昨天的市場事件中被捕了。”
“我知道了。方才了主任已經找我談過了。”
“嗅?他談什麼?”
“他問我羅世誠家住在什麼地方?”王一民馬上又有意地跟了一句說,“他還告訴我羅世誠被捕後什麼也不肯說,連家的地址都不告訴。”
“哦?他都告訴你了?”玉旨一郎眨了眨眼睛,又點點頭說,“丁說的是真的,你這個學生大有文天祥的氣概。”
王一民沒有吱聲。他靜靜地看著玉旨一郎。
玉旨一郎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