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正好,月光灑滿了整個小院,不期然便瞧見了立在廊頭的瘦削身影。
“寶珠,這麼晚還沒睡下?”他緩緩走來,刻意壓低了聲兒問。
寶珠笑笑,伸手指著地窖,“把葡萄放進去明個洗了吃,屋裡熱,再放該壞啦。”
“裡頭黑,我來。”伴隨著一股草藥氣息,一隻胳膊伸了來,接過布袋子三兩步往地窖去了。
他身上常年總帶著一股好聞的淡淡草藥味,雖然許久不見,可聞著那味兒,忽然就覺得彼此又熟悉了起來。
一會兒再上來時,他才帶著些歉意小聲解釋著:“一心想著給你送來吃,卻沒料到外頭那樣熱,一兜子葡萄幾乎壞了大半,寶珠明個約摸只能挑揀著吃些不新鮮的了。”
藉著月色打量他,見他面上果真帶了些許懊惱,寶珠面上微微有些動容,“思沛哥,你總是對我這樣好,想想我開鋪子用的錢兒還是咱們前頭賣糖葫蘆賺來的,你一分錢兒都沒有要。”頓了頓,聲音裡帶了小小的哽咽,“可是如今卻不能再跟你在一處,我走後,十分掛念你們。”
魏思沛低頭沉默了好一陣子,才仰起頭問,“寶珠不回村了麼?”
寶珠嘆口氣,蹲坐在臺階上,“好容易做起的生意,又怎麼能輕易放下,將來若是順利,想在縣裡買屋安家,將爹孃他們接來縣裡。”
他淺淺地露了個笑,挨著寶珠坐了下來,“寶珠別難過,我會常常來縣裡看你。”見寶珠臉上還有些鬱鬱寡歡,便問她:“前些個給你磨了姜粉還好用麼?”
寶珠倆手撐著下巴使勁點了點頭,“好用著呢,以後有時間了我也要磨上些。”
他笑著去摸寶珠的腦袋,眼裡的柔情一閃而逝,“你哪比的上我有空兒,我x日閒著,明個回去了再給寶珠磨些,下回一併帶給你。”
寶珠站起身兒,點點頭,感謝的話兒到底沒說出口,“好,等年上回屋了我也給思沛哥買好東西”
“別破費了。”他抿起唇,兩隻眼睛又彎成兩個細長的月牙兒,單從這個表情,寶珠便知道他此刻很高興。
忍不住又去摸她腦袋,“不早了,寶珠早些歇著,明個還要早起。”
回了屋,寶珠才重重嘆了一口氣,躺在炕上,竟也毫無睡意,腦海裡不住想起小時候的事。他是如何把著自己的小手一橫一豎教自己寫字,一次次耐心地教她辨識著每一樣草藥,又會在她爹訓斥她時笑著為她說好話兒,他總能知道自己的心意。好像,他從來也沒有為自己考慮過什麼,對她總是有求必應,細心體貼地幫助她。
這些點點滴滴,讓她一個實際年齡超過三十的人也忍不住倍受感動,一整晚她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腦海裡總映出他乾淨瘦削的臉,高興時彎彎的眉眼,頗有神采的眸子,柔柔的語氣。
一忙碌起來,日子一天便快過一天。
再往後,寶珠見生意越發有起色,這才定了心,又去跟賀蘭家續了一年的租約,過程卻並不順利,賀蘭家無緣無故提高了租金,原本一個月八百個錢兒,莫名其妙漲了二百錢兒,掌櫃的只說是東家吩咐下來的,話兒說的極死,說是要麼就別租,租的話就是一千個錢兒一個月,價兒上沒的商量。
寶珠想到才開業積累的人氣,加上小吃街鋪面難尋,也就吃了一回啞巴虧,咬牙切齒地又簽了一年,回去後便跟陳翠喜商量著,若有再合適的地方,一年以後便換個鋪面。
她料定這事兒賀蘭錦是不知情的,心裡隱約覺著這事和賀蘭夫人脫不了干係,可礙著潤澤這一層的關係,到底還是忍在了心頭。
潤澤自那日起,每天傍晚也來著一回,他極少逗留,吃了飯,聊上不多片刻便要回去讀書,賀蘭錦在書院裡和他走的近,有時便也跟著他一塊來,時日長了,倒也相熟起來。只是寶珠卻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