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昨兒回家,他們本欲上門問候問候,但想到今兒他們來玉眉家下聘,便索性都湧到玉眉家來了,一來為瞧瞧熱鬧,二來為探探口風。
沈丘山夫婦只笑著打哈哈:“娃子還小哩,如今正是用功讀書的時候,哪能輕易分心?咱照地雖說中了秀才,可要是他自個不長志氣,誰能保證以後就一定能做上官老爺?常言說,最為無用是書生,不定他連自個吃的那碗飯都掙不到。”
這一盆冷水絲毫澆滅不了大夥想與他家結親的熱情,鄉下人對讀書人向來仰慕敬重,覺得讀書的娃子才會有大出息,就算照地真如他娘所說的做不了官老爺,但好歹也能做個夫子不是,還能少了那口飯吃?家裡若是能有個閨女嫁給秀才相公,甚至將來成為官太太,那是多榮耀的事兒?
劉金花吐出嘴裡的瓜子皮,笑道:“照地娘,瘦死的駱駝都比馬大,照地就再不長志氣,莫還能比咱差了?”
她家沒閨女。侄女外甥女去年年底要打仗時就都給人家求走了,她就是有心想攀這門親也沒機會。她認為自家比別家與丘山家更為親厚些,自是說一番好聽的話。
大夥覺得這向來不幹正經事的劉金花總算說了句模樣話出來,也笑著附和道:“是哩,照地娘,照地一瞧就是有出息的。照地,嬸子說得沒錯吧?”轉而笑問照地。
照地與哥哥坐在一塊兒,只含笑不語。
屋裡人越來越多,沈氏族裡的人也來了大半,快到吃晌午飯的時候大家才陸續散了去。屋裡沒個準備,沈丘桂夫婦也不好留太多人,只些族裡和走得近的人在家裡用飯。
隔日裡。沈丘山家又上了好些人來,都被章氏打發走了,大夥這股結親的勢頭直到照地去府學上學才止,這已是後話,暫且就不提!
離除夕只還有兩三日。家家戶戶剪綵紙貼窗花門簾掛燈籠,屋裡屋外佈置一新,雖然家裡少了個人不若往年熱鬧,但也不能將個年過得太寒磣。大家能做的不過是燒年紙的時候多拜拜祖宗,求祖宗保佑親人在外頭當兵順順當當的,將來能平安歸家。
章氏用土法子給閨女煮了幾劑藥。不過是感染了小小的風寒,照人服了幾劑便好得差不多了,倒能趕著過個快活年。不然身子不舒坦,就是滿桌大魚大肉美味佳餚也沒心思享用哩。
村裡人口多,碓房不夠用,水庫下的碓房每日裡都有人來磨豆腐或米粉,大家忙完了活計便會上沈丘山家烤烤火坐坐。
過年沒啥大事要忙。各樣年貨都備置得妥當,該要送禮的人家也都送了。家裡僕人的年節賞錢也發下去了,沈丘山夫婦便陪著他們嗑叨,兄妹幾個不便呆在堂屋裡,便到旁邊的次間裡升了火盆,在這邊待著。
吳婆子的兩個兒子都分別給他們安置了住處,喜弟鬧著在山下沒伴兒玩,便與吳婆子住在主家。沈丘山一家人都喜歡這個小丫頭,活潑伶俐又可人,怪好玩的。
此會她坐在照人旁邊幫她繞線球,繞啊繞的,線球越繞越大,她小手抓不住滾到地上去了,赤溜溜地滾出好遠,將繡線扯得到處都是。
她忙奔著短腿過去撿起來,邊走邊繞,散開的繡線總算沒有打結。照人笑道:“喜弟,你在一邊玩,讓春煙姐姐繞哩!”
喜弟視線纏在繡線上,迸出一句:“不要,喜弟不能吃閒飯!”逗得幾個人大笑不止。
照地一把將她抱到腿上坐下,輕捏了捏她肉呼呼的嫩臉頰,好笑道:“這話可是你奶奶教你的?”
喜弟從他腿上跳下來坐到照人旁邊去,睇他一眼,慢吞吞地回道:“奶奶不教,姐姐教的!”
兄弟倆都拿眼覷照人,照人愕然,她幾時教過她這話?小丫頭仍舊在繞那個沒繞完的線球,想了想又說道:“不是姐姐教的,是喜弟聽到姐姐說的!”
照人恍然想到,原來她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