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拿出火摺子,燃起木柴,跟著將銅水壺坐在爐子上面。片刻,屋裡開始變得暖和起來,田氏端來溫水給倆孩子擦臉洗手,便讓她們脫掉塌溼的棉鞋,坐到炕上去暖腳。
馮春的神情黯然,老老實實地盤腿而坐,昏黃的燭光之下,她青白色的臉龐,越發顯得楚楚可憐。
宋歡顏想起有桂花糕,就從紙包裡拿了一塊遞給馮春,溫和道:“春兒,這個給你吃。”
“呃。。是桂花糕!”馮春的臉上終於有了表情,盯著眼前黃白分明的糕餅,本能地嚥了咽口水,挺直身子,十分鄭重地接過來。她都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嘗過糕餅了。
又香又甜的糕餅入了口,根本讓人捨不得咬下去,這麼吃掉實在太可惜了。馮春將桂花糕吃了一半留一半,想著,就算明早那狠心的婆娘不給飯吃,自己也不至於餓著肚子幹活。
宋歡顏將一切看在眼裡,待她抬起頭的時候,展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眼眸流轉處亦盡是清澈無比。“春兒,你多吃點,我這裡還有。”說完,又遞給她一塊。
馮春不好意思再拿,連忙搖搖頭道:“好姐姐,我吃著一塊就夠了。”說完,又低下頭掰了一小塊放進自己的嘴裡。
過了一會兒,院子裡突然傳來一聲尖利的喝罵道:“沒良心的小賤人,還不趕緊給老孃滾出來。”
馮春聞此,低頭咬了咬嘴唇,神情似有不甘,稍微磨蹭了一下,方才彎下腰把自己的鞋子穿好。
宋歡顏見她要回去,便也站起身來,開口說:“春兒,你先別出去。要不,她又該欺負你了。”
馮春聞言,搖頭苦笑道:“這會要是不出去,回頭肯定又得捱上一頓打。萬一再趕上我爹回來,我就真的別想活了。”既然橫豎都躲不過,還不如早來早了。
馮春起身走到門前,伸手將門閂拉開,把兩扇木門開啟一看,只見繼母熊氏正雙手叉腰站在院子裡,斜眼瞪著自己。
熊氏此人生得又黑又胖,全無心肝,脾氣暴躁,平時看人時總喜歡蹙起一對兒鬥雞眉,就好像所有人都欠她的錢沒還似地。
馮春見狀,還未來得及出身,熊氏就猛地上前,“啪”地給了她一個大嘴巴子。
馮春沒料想到她會在這兒動手,所以也沒來得及防備,這巴掌直落在自己的耳根胎上,打得那叫一個狠。
馮春只覺腦袋裡“嗡”的一下,眼睛發黑,往後撤了一步,正好倚在了田氏的身上。
田氏看不過去,一把扶住馮春的身子,開口道:“馮家嫂子,不過是教導孩子而已,何必要下這麼重的狠手!”
“我是她娘,愛怎麼打就怎麼打,旁人誰也管不著。”熊氏冷笑,氣焰囂張:“田婆婆,您都這麼大把歲數了,還是少管點閒事的好。留著那份精氣神兒,也好再多活兩年。”
宋歡顏聞此,不禁攢起眉頭,本想要上前回擊,卻被田氏伸手攔住。她心知,跟熊氏這樣的刁蠻婦,講道理論是非是沒用的。
熊氏待見還站在田氏身邊的馮春,繼續喝道:“還杵在那裡作甚!你要真有本事,就一輩子甭回來,老孃也剩下了那口閒飯去餵狗!”
她的話音剛落,旁邊的木門“嘩啦”一聲開啟,王盛站在門口地盯著熊氏片刻不語,手上還提溜著宰雞用的刀,臉色還不是普通的難看。
熊氏見狀,先是怔了怔,隨即故意避開王盛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清清嗓子,沒了方才的那股子囂張勁兒。
王盛雖然平時性情平和,可一旦嚴肅板起臉來,身上便會散發出一股讓人生畏的煞氣,著實不容小覷。再加之,馮春的爹爹馮來發,至今還欠著他十兩銀子未還,所以,熊氏自然不敢在他的面前絮叨。
這會,馮春已回過神來,捂著自己那半邊臉頰,硬生生地吞回抽噎。